第三百五十七章 罪已诏书_不如皇妹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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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罪已诏书

  皇宫上方的丧钟响彻整个京雍城的上空,哀寂传响,携着无边寒气把浓墨重重黑沉的夜幕给击破。

  身后传来号啕又哽咽的哭喊,哀声震天,郁烨薄薄一件外袍被风扬起,衣袖前衫都是血渍,她眼神空洞,手里攥皱着一封罪已诏书。

  乾安帝早便准备好了,同遗诏呈放在一处。

  若不是这罪已诏书,郁烨不会像现在这般坠入绝望之境。

  她以为除了失去谢予迟,不会再有什么能够让她产生末路穷途之感。

  可手里的东西清楚的将她重重摔进现实,推至鲜血淋漓般残酷的真相。

  乾安帝的罪已诏书所列有三罪。

  第一罪,贪,为夺帝位,壮军势,以子换婆罗神药,造死军,掠商贾。

  先帝在位之时,乾安帝尚为十三皇子,其母妃仅仅只是个官奴,无家世支持,即位自然也是遥遥无望,直到娶了蒋清如才有一丝转机,后来又凭着他自身心智谋略,成功夺得帝位,但危机尚未解除,兵力甚缺。

  机缘巧合之下,他结识了婆罗祝司,答应用他的第一个儿子换来神药,后来用这药之后果然兵力大大增强,剿灭了所有其它逆反势力。

  第二罪,私,以子易子。

  为救他与蒋清如的儿子,乾安帝命其臣子暗中将先帝遗腹子同太子交换。

  这时郁烨才明白蒋黎书口中所说的真相是什么,郁怀瑾才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兄长,他本来会因婆罗的交易死去,却因交换身份存活至今,而郁景治,则是承受了郁怀瑾死亡命运的一枚被抛弃的棋子。

  第三罪,罔厉杀人。

  乾安帝得了那药后,首先用在了一支蒋家军上,蒋家军本就在战场上勇猛异常,用药后更是了战无不胜,但正如郁烨所经历的,那些蒋家军最后也会成为嗜血的怪物,最后只得自绝才能保全他人。

  而乾安帝亲口告诉郁烨,她母亲正是因这第三罪而死。

  蒋清如在借兵之时遭遇埋伏,不慎沾染上了血狂病人的血,乾安帝当即派人前往西境,要将蒋清如接回。

  但蒋清如并未随接应回京,还是选择了留在西境,留在那个满是火红枫叶的地方,同与她出身入死的军士们湮灭于熊熊烈火之中。

  一同带走的,还有那血狂症的祸根“神药”。

  蒋清如心知此药不可留存于世,它是人贪欲,残杀,妄念的结合,若是让它蔓延,这人间将成为修罗地狱。

  除了维护这世道,她也想为那个即将立于万人之上的帝王洗涤罪孽。

  至于她是否知晓亲生儿子被自己的丈夫调换,郁烨不得而知。

  她只知晓,此时此刻,乾安帝逝去后,这三罪的枷锁便缚在了自己身上。

  将一切公之于众吗?

  郁烨在问自己。

  但她明知已经有了答案。

  她回到秦皇后的永慈宫,清散了包括书笺在内的所有下人。

  偌大的殿里没有点灯,只有郁烨独立的桌前燃着一支纯白的蜡烛。

  未过多久,一道黑影缓缓打开房门,踱步来到郁烨身侧。

  “公主……奴来了。”低哑苍老又有些细尖声调响起。

  这人正是孙籍。

  郁烨朝他伸出手,那掌心赫然躺着明黄色的圣旨。

  孙籍不禁心头一跳。

  “带着此物趁乱出宫,送到郁怀瑾所在的兵营。”

  末了,郁烨又轻描淡写的补充一句。

  “这是父皇最后的安排。”

  明白了大概,孙籍停顿片刻,缓慢上前,恭敬地接过那圣旨。

  他慎重地将将圣旨揣进胸口,朝郁烨躬身行过一礼,便立即转身离开。

  “御花园最大那棵靠墙的梧桐树后有处狗洞,直达宫外,记住,去时躲开御林军,以及宫里头带着所有蒋家家旗的士兵,蒋黎书还未出城,去寻她们会更安全。”

  “公主。”即将踏出门槛,孙籍终于将心里的忧虑说了出来。

  “送走圣旨,您……恐怕有性命之忧。”

  “无妨。”郁烨目光沉静,抬手将那封沾染着血渍的罪已诏书置于蜡烛的火舌之上。

  待那纸张被慢慢点燃,红艳的火苗肆蚀而过,桌上落下几摊黑灰。

  “他要杀,便杀吧,人左右不过是要死的。”

  整整三千钟声终于停下,万籁寂静,以今晚起连续十日,宫里这个时辰都要鸣钟三千,足足达三万尚止。

  郁烨抬起头,借昏暗的烛火打量起四周,眉心渐渐蹙起。

  父皇既已驾崩,这座宫殿的主人便要立刻回京。她希望一切能结束的快一些,这样秦皇后和嘉遇才能免去灾祸。

  正想着,门外已经出现了众多脚步声。

  不多时,周围光亮四起,伴随着几十个御林军的涌入,郁景治一身戎装走了进来。

  郁烨抬眼,平静地看向大步靠近的郁景治。

  她是第一次见到兄长,哦不,同自己相处数千个日夜的皇叔着上兵甲戎装。

  心里讽刺一笑,郁烨率先开口:“太子应当守灵扶枢,怎么这时到了这里?”

  没等来回答,郁烨先是被一耳光扇得偏了头。

  “你觉得郁延煊他配吗?”冰冷的一句话透进郁烨还在嗡嗡作响的耳膜。

  郁延煊正是乾安帝继位前的姓名,继位后,无人再称其原名,只尊唤乾安。

  被打的侧脸渐渐红肿起来,郁烨缓缓摆正身形,眼眸清澈,表情依旧淡然。

  “我只问你一句,诏书在哪里?”郁景治只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俯视。

  听到这陌生的威胁语气,郁烨抬起头,转而道:“不如你先回答我,父皇药里的毒,是你下的吗?”

  郁景治没有做声,两人就这般僵持着,各不相让,气氛却是越来越紧张。

  最后,郁景治猛得一拳砸向桌面,阴冷出声:“是。”

  “你要为自己报仇。”郁烨说出的是肯定句。

  “没错!”郁景治表情逐渐狰狞:“我不该报仇吗?二十年,我像个残废一样活了二十年,这幅残病的身躯,拖垮了二十年的光阴,囚困于囹圄之中!”

  “我本像他们一般学武,骑马,射箭!不必受日日药物折磨,靠着那一碗碗乞来的汤汁续命!也不会遭人轻视,凌辱,过得暗无天日!”

  静静望着对方歇斯底里的面容,郁烨感觉胸口一阵堵塞。

  “因为怨恨,所以你便通过郁广冀获得当时杀死杜相国那味慢性毒药,用在了父皇身上?”

  “不应该吗?”

  郁景治狞笑起来,神情间却是激愤:“郁晚晚,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杜靖伦他真的是为了杀死那些贪官污吏才自杀的吗?你错了!那五个无一例外都是郁延煊的昔日旧部,自然知晓他当年为了夺位做的恶心事,为了保全他的名声,将血狂症的所有秘密就此掩埋下去,杜靖伦才选择杀了那些人,最后再自杀身亡!”

  他倏得靠近郁烨,轻声反问:“我让他咎由自取,难道不可以?”

  郁烨毫不避讳地直盯着他看,对上那残忍又张狂的视线:“既然你知道了这些,难道还不明白,父皇他明白日日送来的药里有毒,却还是喝下去是为什么吗!”

  “当然,他为了恕罪,以命偿命,可太晚了,他到了现在年老体衰之时才知晓悔改,不,应该说,他还是同以前一样狡猾自私。”

  “你看。”郁景治抬起了郁烨的下巴,眼眸幽寒,周身戾气愈发浓烈:“为了郁怀瑾,他的好儿子,还不是让你将传位圣旨藏了起来?从始至终,他都下了一盘偷龙转凤的好棋!”

  郁烨用力挣脱了他的钳制,冷笑出声:“不是的,父皇原本并未打算认回瑾王,只是你最后所行之事太令他失望了。”

  联合郁广冀构陷郁明启,逼迫他发兵逼宫,又颠覆朝政,无辜诛杀数百忠臣,还有箫家……

  郁烨今日才从乾安帝口中知道,他在箫怀安死后说对不起嘉遇,并不只是无法将人救出。

  更多是因为箫家太史便是当年调换太子之人,郁景治为了报仇,才利用郁明启谋反一事将萧家无辜牵害。

  与郁烨坦然冷冽,又杂糅着同样失望的视线相遇,郁景治略一停滞,随即便又恢复原来的神色。

  他古怪地低笑一声,继续说道:“其实不止是我,郁晚晚,你也应该恨他的。”

  “因为母亲?”郁烨问。

  “不,不是。”郁景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手指轻敲在还沾着血渍,砸陷的桌面上。

  “传闻祝司不可动情,更不可诞下子嗣,若犯,必受婆罗神树咒罚,这神树的咒罚,会直接显现在祝司的禁嗣身上,其名祸疾。”

  “祸疾,顾名思义,便是祸端疾病,两者一同显效,其子便会因为疫病或者天降灾祸活不过百日,想必你也知晓谢予迟是婆罗前祝司白鸾之子,因为那个交易,本该显现在他身上的祸疾转移到了郁延煊第一个儿子身上,但他将我送去白鸾那里代为承受祸疾时,因为我并非郁延煊的直系血脉,仪式出了差错,疾病渡在了我身上,而那祸端,便是由后来出生的你来承受。”

  “郁晚晚,你看,这些年你无端承受的苦难灾祸,包括母亲身死,都是因为他追求那个帝位所造成的!难道你也不应该恨他吗?”

  未曾料到自己同谢予迟还有这种联系,郁烨沉默不语,良久,她闭上双眼,无力辩解:“那你呢?还不是同样为了……”

  “我可不是为了那个肮脏的位置。”郁景治冷笑出声:“我所希望的,无非就是毁去他所有的一切,包括死在自己最爱的女儿手中。”

  此话一出,郁烨立即睁开了眼,那瞳眸中写满了彷徨与痛苦挣扎。

  正是自己亲手送去的那一碗碗药,将她的父皇一步步推向死亡。

  郁景治见郁烨没有再出声反驳,便重新开口:“好了,该你说出遗诏的下落了。”

  嗫嚅着双唇,郁烨艰涩道:“我没有得到什么遗诏。”

  “郁烨!”郁景治倏然掐住了郁烨的脖子,狠狠道:“不要逼我动手。”

  郁烨没有挣扎,她垂下双臂,任由自己喉中的空气渐渐被掠夺而变得稀薄。

  隐隐察觉她的求死意图,郁景治猛的松开了手,“想死哪能这般容易?我要让你看着,我是怎么毁了这大雍朝堂的!”

  说罢,他便拂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所有人听命,今晚就算把这宫里翻过来,也得给我寻到乾安帝的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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