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_空赋倾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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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童维桢虽然在图书馆里对个陌生男人小小地怦然心动了一回,然而她心思单纯,年纪又轻,那些什么山盟海誓,结婚生子,相守白头的事对她而言太过遥远,即便是情窦初开,也是以一种浅尝辄止,游戏一场的心态。兼之觉得那人兴许是名教师,情思更浅淡了几分,春心飘飘荡荡地转了几个圈,偶尔惘然地想一回,叹一回,渐渐便抛诸脑后了。这天傍晚时分,维桢到学校附近的茶餐厅吃了一笼鸡尾包和一小碗鱼片生滚粥。她一直不能适应北京的食物,觉得油烟味咸味太重,视觉上不够清爽,味觉上是过犹不及,尤其不能理解为什么点一盘干炒牛河,服务生会问她要不要醋,便专门寻了由广州或香港人开的粤式饭馆用餐。回到校园里,经过若耶湖时她脚步一顿。若耶湖周围绿树环绕,内里遍种莲花,花姿妖娆,荷叶田田,环境甚是清幽。夏日早过,湖中再没有“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的盛况,然而留得残荷听雨声,如此衰草残菱更助秋情。维桢一看时间尚早,便扶栏垂首观赏,但觉晚息如白毫一般轻微洒落在脸庞,带来衔着荷叶清香的微醺湿润之气。一阵微风吹送,残叶轻摇,水波粼粼,湖水轻缓扑打翻滚间似有水藻的暗影飘摇。维桢一怔,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头发被吹散了,伸手一摸,整整齐齐地扎成一束垂在脑后。冷意贴着耳边缠绵而过,仿佛少女无声的叹息。维桢打了个寒战,但觉阴森透骨,拢紧衣裳便匆匆赶去教学楼上课。晚上最后一节选修课的下课铃打响,维桢拿出手机一看,八点四十五分了,她匆忙起来收拾书本纸笔。“杨芷卉的父母今天又带着警察来学校查问了。”“不是吧?杨芷卉还没有找到么?失踪都十几天了,究竟跑哪里去了?”教师里的几名女生并不离去,反围作一团议论起来。维桢脚步一滞。杨芷卉是她们学院大二的学姐,半个月之前彻夜没有回宿舍,后来一连数日都没有在学校出现,手机也关机了。她的室友和同学联系了杨芷卉的父母,才知道她根本不曾回过家,竟似是失踪了一般。校方非常重视,当地的警察也来校调查过几次,总没有寻到蛛丝马迹,这么一个大活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你们说会不会是被拐了?最近市内出了好几起拐卖女学生的事件。”这阵子校园里确实不平静。维桢认识一个大三的师姐,两人都来自广州,平日便有些来往。师姐生的粉面含春,体格风骚,姿容相当不俗。有天吃过午饭,独自一人在学校里闲逛,突然有个中年男人走过来叫住她,展开手上的一张小纸条跟她问路,纸片上写了具体地址,但字迹模糊潦草。师姐低头凝神瞧了半天才认出来,便告诉他了。男子再三再四地确认了几遍,闹得师姐不耐烦后方低头匆匆离去。这时师姐的一个同班同学迎面行来,两人东拉西扯谈笑了半天。分手后师姐继续走了几步,之后的记忆便如断层一般,空白一片。待她清醒过来后,悚然发现自己已走到学校一扇偏僻之极的小角门前,身边空无一人。角门外是阴暗破旧的街道,晚上会有小贩摆摊,尚算是热闹,然而在午后,往往人迹罕至。烈日当空,师姐却冒出了一身的冷汗,湿透衣衾。方才问路男子那张纸上必然是含有迷药,若不是中途遇到同学,彼此交谈一番分了点神,又拖延了一些时间,如今自己恐怕已不知不觉走到了街道上去。她敢打赌,此刻外面某个角落里定是悄无声息停着一辆车子,车内藏了几个人,正睁大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满心亢奋,静候着她自投罗网。然后等待自己的,便是暗无天日的后半生,或身陷妓窑柳巷等肮脏之地任人肆意欺凌摆布,或被卖到穷乡僻壤沦为生育和劳作的工具。师姐心惊肉跳,流着眼泪拔腿便往回跑。师姐为人略嫌放荡,换男朋友比换衣裳还频繁些,心地倒很不坏,多次与容貌秀美的维桢小师妹说起此事,语重心长提醒她平日需多加留心,处处警惕。难道杨芷卉真是被拐被卖了不成?维桢不认识杨芷卉,知道这个人是因为她在学院里颇有名气。杨芷卉是历史系二年级的级花,维桢对她印象不深,隐约记得是个水蛇腰,尖细瓜子脸的女子,长得有点像《葫芦娃》里的蛇妖,具体的长相却是模糊不清了。当然,维桢不知道的是,如今系里的男生在背后谈起她,往往意犹未尽地以一句“长得比大二的杨芷卉还勾人”结尾。二人容貌毫无相似之处,维桢是一张清艳精致到了极点的娃娃脸,配上娇柔怯弱的身段,稚嫩甜美的童音,对男人而言就有种隐秘的,近乎邪恶的吸引力。“我觉得应该不至到那种地步。杨芷卉的室友和交情最好的几个同学都怀疑她是因为失恋,伤心之下离家出走。”一名头发染得黄灿灿的女生突然说道。“失恋?杨芷卉交过男朋友么?我跟她算是相熟的了,虽然追求她的人多不胜数,可是大一开始就没有见她跟哪个男生特别亲密在一起过。”旁边一人辩道。黄发女生道:“听说一直都是暗地里来往。那个男人不许她声张,所以知道的人不多。”“还要秘密交往呢,那男的是威廉王子不成?杨芷卉父亲是一家酒店的老板,也算是个富家小姐了,偷偷摸摸的她也愿意?”“没准那男的是脚踏两条船呢,所以才要杨芷卉保密。谁让杨芷卉喜欢上人家,少不得委曲求全的。”有人讥笑道。黄发女生道:“虽然不是威廉王子,也相去不远了,是位高干子弟,听说几代都位高权重,显赫得很,真正的官宦世家。”她叹息了一声,“这样的人,就算是委曲求全也求不过来的。杨芷卉大一就跟那人在一起,上大二不久两人就分手,想来是那男的把杨芷卉甩了。杨芷卉不甘心,苦苦哀求,死活不肯放弃。那男的是法学系的读博生,并不住校,她就天天跑到人家上课的教学楼外面等,盼着能求得前男友顾念旧情,回心转意。谁知那人当真是郎*心*如*铁,毫不为所动。”她故意停了一下,见众人皆敛声屏息静待下文,遂得意地挑了挑眉,“杨芷卉伤心欲绝,任凭朋友如何苦劝都回转不过来,整日整夜在宿舍里哭天抹泪。看来始终是想不开,所以才会突然出走。几个室友事后想起都说其实是有征兆的。出事那天杨芷卉一反常态,大清早起来就穿衣打扮,浓妆艳抹,脸上也有了些神采。室友见了以为她终于想通,将旧情放下了,谁料到是这么一个收场。”维桢拎起书包转身离开。她宁愿杨芷卉是离家出走,至少没有陷于不堪的境地。然而若果真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放弃尊严,又伤了父母的心,实在是不应该的。爱情一事,本该顺其自然,正所谓缘分天定,不是同情与感动可以换来的。这世间的很多事,原就不是可以凭借百折不回的尝试和感天动地的坚持便能达成的,爱情恰恰是其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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