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5 章·湮灭之旅 18
滚烫的汗水，从陀古萨的额头滑落到脸颊，汇集与他宽阔方正的下巴。惨白而干裂的嘴唇张开，倒吸一口气——
“哼啊啊啊！”
右手握住左肩上的断裂铁条，随着一声低吼，带着倒刺的金属片勾破皮肉，伴着滋出的涓涓血点从锁骨下扯了出来！扯出的瞬间，这个男人身躯一震，如同气力也一起抽出一样摇晃几下向后倒去。虽然他立刻努力调整身形想要站住，但没有让他倒下的是一双从一旁伸来扶住的手。
立住的同时也将他向一旁拉去，喘着粗气的陀古萨一瘸一拐地挪动到一旁，迎面对上一双洞穿烟尘也能直照入心中的眼睛。卡尔部长...他现在的模样并不比陀古萨更好，贝雷帽早已不知去向，一头高发际线的短发乱的像个鸟窝，冲击波吹来的烈焰熏黑了面庞，同时也燎去了半边眉毛，看起来十足地滑稽。不过他外表看起来也并没有受伤，当然，因为爆炸发生的瞬间自己用身体给他挡住了那枚破片！
“生命体征，良好，看着我的手（卡尔用一根手指在陀古萨眼前慢慢移动），很好，双眼聚焦正常，没有出现脑震荡。”
卡尔半蹲下来按住陀古萨左肩的伤口，从特工身上的作战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绿瓶，认真地端详瓶子上的说明，扫两眼后又换一个——这看的陀古萨直皱眉：“止血就是刚才那个，您又不是医生，长官，让我自己...”
“对于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来说，如果我要去获得医学学位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只是现在没有那个空闲，一般的疗伤技巧我二十年前就掌握了。”卡尔终于拿出了一个蓝瓶，他把作战服的裂口扯开，这件防弹衣到底什么都保护不了，现在也没空清洁伤口，“破片擦着锁骨过去，没有发生骨折，也没有切断筋腱，非常幸运~你也不需要止血，而是止痛，让你尽快恢复活动能力。”
“对，我知道，这样才能更好地将您护送，您太重要了，不容有失——”
“我很欣赏你的觉悟。”
小小的蓝瓶在按压下跳出一根喷针，药液喷到陀古萨的伤口上如同盖上了一层荧光夜，然后很快就结成一片缝补伤口的薄膜。陀古萨的表情随之舒适，而卡尔却啧啧一声：“纳米化合物！说是为了治疗却有神经成瘾，你们波塞冬总以天使的面容隐藏魔鬼的心？不过这确实很有价值，如果他们能少玩这种心机，我并非不能考虑为我的部门多采购一点。”
“我不是那群战争贩子的人，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用他们的东西！”
陀古萨抱怨一声左手重新恢复活动，他立刻给莫里塔步枪换上一个新弹匣。治疗花费了短暂的几秒钟，通道里的烟尘尚未散去，检查站一片狼藉，但回想起之前更加令人心惊动魄，直到现在陀古萨都不敢相信：
“长官，那些是什么，联邦的机动步兵吗！”
他们不远处倒塌的一处梁柱压扁了一个东西，大体还能看出人形，迷彩色的动力服头盔里还在淌着嫣红的血，目镜的能源尚未中断，可是头盔上联邦的铁鹰徽记却被抹除。不敢相信这些家伙不久前还在攻击自己，检查站的宪兵部队猝不及防，如果不是陀古萨在卡尔的命令下用串联手雷把整个检查站门口都给炸掉，它们差点就要冲进来了！
这一切的变故，从舰船叛变到天域遭到撞击，一切都透露着针对性的诡异。为什么会有四臂人，为什么他们还保持着联邦军人的模样和认知？还有，为什么那么多普通的联邦士兵遭到控制变成行尸走肉？陀古萨的问题一路上都在积攒，而卡尔有所料想却什么都不说，即便是现在也一样。
“所有问题都会有个回答，但现在不行——跟着我，这点阻碍挡不了他们多久，嗯，真想回巴黎吃一顿西冷牛排。”
什么？
陀古萨不明所以，但他没有忘记这里还有几名幸存的宪兵士兵，他们还在抢救伤员。检查站已经被摧毁，但这些宪兵可以和他们一起走，指挥部需要更多的防御力量
【你们的努力也仅仅到此了，卡尔】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陀古萨脑中响起，音律之大震得他一时间忘记思考！但卡尔却在这瞬间猛地一回头，他的眼中似乎有某种光芒闪过，用更大的声音在陀古萨的脑海里响彻：
【走！】
卡尔全然不顾地率先冲出去，下一刻，随着又一声巨响，坍塌的金属梁在烈火中击飞，声势比自己刚才的爆破还要凶猛。不想再被钢筋穿体的他也一起向前跑，爆炸让他长久地耳鸣，但还是听到了某个极为沉重的脚步，仿佛有大象在这通道里散步，然后重重地撞在障碍前！
被破开的轰鸣后，立刻便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刚才一样是机动步兵的武器，他从一个拐角躲过射击，但他听到了后面密集追击的脚步——普通人是绝不可能跑得过动力甲的，他自己每冲出一不，身后就传来两声脚步——
会议室，大门，在卡尔抵达时开启，幸存的宪兵们把守住大门向着后方猛烈射击，莫里塔对莫里塔，电热子弹的高速沿着墙面在钛板里打出深深的凹陷，凶猛的火力让动力装甲都无法抵御，一名宪兵当场暴死，而手雷的叮咚滚地的弹跳也几乎到陀古萨脚边。
大脑在这一刻几乎停转的特工一个半旋回踢到手雷上，大学时业余足球队的经历发挥了仅剩的效果。一脚踢出后他再一个前扑趴地，爆炸的破片“咚”地一声在头顶迸发火星，但他好歹活了下来，还能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并被一只手拉起。
是一名宪兵中士，动力甲的手掌一用力便把这个一百八十斤的汉子拉起来，然后挡在他身前，举枪向门外连连射击，催促他离开，并号令寥寥两人和他一起挡住门口。
陀古萨此时看到卡尔已经到了会议室的另一扇门边，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按着，一面快速地输入密码一面喝令：“朴振南中士，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是命令！”
已经在这么做的中士大声回答：“遵命，长官！我的援军正在从14号通道赶来，就在...啊！”
一道粒子光束命中了中士的胸口，动力甲的重陶瓷板因蒸发一发一场爆炸让他重重摔倒在地，但还有更多粒子束射来，它们吞没了又一名宪兵把他点成火炬，走卒机甲的触手隔空伸来，卷住了最后一名队员拖入敌阵，惨叫刺痛陀古萨的耳膜——
中士还没死，他本身挺立，肩头的榴弹打开盖子，一面射击一面大喊：
“快走，长官，我来为你们拖延时间！”
热流涌上心头，特工也端起枪想要冲向门口，但却被卡尔一把拉住——含义尽在眼中，热流被寒意笼罩，在他被一起拉进这扇门前卡尔转向门口，右手微抬眉前：
“联邦感谢你的牺牲！”
爆炸在舱门关闭之后，但逃往的脚步依旧片刻不能停。这一路上他们撞上了很多人，这些接到警报赶来的许多警卫们身上甚至没有一件护甲，手里也只有简单的武器。他们本来更像保安，而非巷战的专业队伍，很多人甚至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他们来迎接卡尔，而军情部长只是大手一挥：
“所有人都坚守阵线，不允许任何人通过！”
“遵命，那您呢？”
“不要管我，就当我要回我的办公室完成填字表格——”
回答莫名，但可以确定除了陀古萨，他不允许任何人跟随，而这令特工无法置信——“你这是让他们去送死，你知道他们拦不住的！”这话陀古萨根本就没能说出来，但不需要，卡尔已经读取了他的思维，并且阻止他说出来让其他人听到。
“人终有一死，死于职责已经好过大多数人——你为什么不想想别的呢？比如我办公室里有一盒古巴雪茄，特供的，想尝尝吗？我不怎么抽烟，但元帅送的也不能推辞。”
“你从刚才开始就到底在说什么！”一直跟随的陀古萨被下令连步枪都丢掉了，因为这样跑得不够快，而他们来到了指挥壁垒的一座主要电梯口，陀古萨这时好像明白了，“你是不想其他人挤占你坐电梯逃跑吗？为什么你不想想怎么战胜敌人，联邦军人不乏勇气，可你却没有！”
忽然，后方又传来爆炸，在人群的惊呼中，激烈的枪声爆发，然后是人体被撕碎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哀嚎和惨叫！就像陀古萨说的，天域没有做好防御准备，那些人也没有，至少，卡尔应该让他们多做点准备的。
【没有意义，年轻的加盟地球士兵，你对卡尔·詹金斯的喝问不会激起他的良知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这东西。】
电梯口守卫的宪兵注意到了来者，而卡尔立刻命令他们去投入战斗。但在进入电梯前，那出现在陀古萨脑海里的声音却阻断了他的思绪，他一时居然无法迈开脚步——
【我从你火热的心灵中感受到了这个时代少有的美德，你敬畏生命，令我十分感佩，也正因如此，你跟错了领导，陀古萨先生。你对卡尔的判断是正确的，早在你之前的十年，我就认识他，所以我能为你佐证。】
卡尔又拉了一下他，但没有拉动，他立刻意识到了，但此时电梯已经激活，指挥壁垒的紧急电力还在努力保证交通，通往上层的道路已经开启，可特工一步也走不动。
他的两只眼睛瞳孔放大，意志恍惚，身体也一直抖个不停，表情变幻，如同在梦里。
“清醒点，陀古萨中尉。”卡尔拍了拍他的脸，“我们得离开了，不要忘记你还有家人，你得活下去！”
【你不能想象他做过多少肮脏的事情，从他统领他军情局后，他的特工们便化作了元老院的杀手，他一年就执行了三百起对“有害于联邦安全”的秘密处决，里面有记者，有反对公民党人，甚至还有在任议员。他帮助执政官周扫清政敌换来了兼任esp战略部的位置，还一手炮制了对momen教的血腥清洗——你能想象吗，一个百万人的聚居地，一夜之间就被虫子淹没了，然后联邦草草将那颗星球炸掉了事？他可是血债累累！】
那声音笑道，而身后，宪兵们也展开了交火，距离变得更近了。
【他没有良心，没有感情，就是一个政治动物，我怎么知道？因为我就是他指派到第九舰队的，他早就知道我们会失败，但谁能想象他居然连自己的朋友，部下也要算计！那家伙就是问题的根源，看吧，他会毫不犹豫的丢下你，就像对那些士兵一样，他只要自己能活着——我已经看透了人心和政治的肮脏，你觉得呢？我有一个想法，不如...】
【莫利亚中尉，闭嘴吧，你不可能让这位坚守原则的中尉听信你的，纵然我血债累累，但与背弃同族的你来说，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粒子束已经击倒了一名宪兵，机动步兵对机动步兵，而且另一边还有外星机甲，激烈的交战已经让流弹擦过了两人的附近，但卡尔却并没有离开，他依然拉着陀古萨，虽然卡尔身体素质实在显得太过平庸，尝试后，他选择抬手按住陀古萨的额头。
两股不同的心念，在一个人的头脑里彼此交汇！而这让前者欣喜若狂——【卡尔·詹金斯！哈哈，你终于放弃伪装来直面我了！是发现自己逃不掉，准备受死了吗？】
身后的走廊里，在两台走卒机甲的脚下，“莫利亚中尉”踢开了一具尸体，在他脚边跪倒着一名联邦警卫，他正捂着脑袋凄厉地哀嚎着，口鼻，以及眼睛中都在不断地流出血来，身体抖动形若癫痫。但莫利亚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抬手向前一挥，身旁那些死气沉沉的机动步兵们迎着反击火力无畏地冲上去，然后继续传达思绪。
【看看你狼狈的模样，被阿门罗将军沉重一击后，堂堂联邦第一esp，虚弱地居然要靠不断说胡话，在脑子里想一堆黄色废料来干扰我们渗透你的精神？那个女人是谁，卡尔部长，我怎么觉得很像某位议员呢？如果公开出去，那该多么精彩？我可是看了一路呢，虽然你想要隐蔽自己的气息，但你的这位跟班却一直全程暴露你的位置！】
莫利亚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你要是再不上电梯，可就没有时间咯？丢下他吧，你做的出来不是吗，又难道说，他有什么极特别的价值，让你都不能丢下？】
“瞄准那个机甲，打那个凹陷处...手雷！”
咚咚，宪兵们击倒了一台机甲，真如打死一头大象，机甲的尸体倒下卡在廊道里，阻碍了另一台的行进。但机动步兵的努力无法再干掉第二台了，因为那群“叛变”的士兵穿过缝隙，不顾伤亡，以命换命地靠近搏杀，一个个宪兵在弹雨中，毁坏的舱门彻底关不上，他们就要冲进来了——
莫利亚还不忘介绍，且满怀快意：【远征的第九舰队搭载了三个团的战士，有两个团遗落了，和我一样。你不会感到遗憾后悔的是吗，卡尔长官？元帅们发起远征以你为参谋，而你就让十万人去打一场没有准备的战争，你本有机会阻止...现在，比起被联邦背弃我们选择另一条宽阔大道，我们这些活着的改换生命，而死去的，也活过来向你们复仇了！】
那些机动服下，早不再是曾经的士兵了，只不过是能穿戴联邦装备的特化生物，不浪费可利用资源而已！有装备的加成，正牌的机动步兵也在人数的压制下支撑不住，最后一名宪兵腿部中弹，虽然装甲上只是一个洞但内部的骨肉早在子弹的动能下烂成了肉泥，跌倒的他还奋力还击，但却被更多的弹雨覆盖，面甲开了个大洞——动力装甲步兵又如何，终究只是步兵，大军面前，成群的傀儡士兵冲进电梯通道，下一刻，枪弹就会把两人撕成碎片！
【你不是总有计划吗，卡尔？没关系，你的头脑依然有价值，我会好好保存的！】
卡尔部长睁开眼睛，面对敌人的他，却如释重负——这令大笑着要下令处决的莫利亚面上表情一僵，但听得卡尔幽幽一叹。
【你不是莫利亚。】
傀儡士兵举枪，虽然不是真人，但准星，枪口，三点一线，笔直如机器。它们身上的动力甲还保存着远征时的模样，部队的番号具在，但也不缺少改动的痕迹。如果莫利亚所言为真，那么卡尔的今日，只不过是还债而已！
【虽然你的声音是他，你的记忆是他，你的口吻似乎也是他，但你没有它的精神烙印，那是我和他的链接...哦，那是为了跨星系通讯的传话，只有留下印痕的人才能实现的量子效应。】
莫里塔三型步枪，开火！火药激发，电磁加速，百米内能击穿两厘米钛合金板的子弹凶猛激发！枪口的火光照亮舱室，傀儡士兵的手随着射击不断颤抖——
【但你没有，你不是他，你只是某个窃据了他身份的外星人，把自己当成了他。而且，就算没有烙印我也能知道，莫利亚对联邦的爱无人可及，在作战失败，他临死前还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他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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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握住左肩上的断裂铁条，随着一声低吼，带着倒刺的金属片勾破皮肉，伴着滋出的涓涓血点从锁骨下扯了出来！扯出的瞬间，这个男人身躯一震，如同气力也一起抽出一样摇晃几下向后倒去。虽然他立刻努力调整身形想要站住，但没有让他倒下的是一双从一旁伸来扶住的手。
立住的同时也将他向一旁拉去，喘着粗气的陀古萨一瘸一拐地挪动到一旁，迎面对上一双洞穿烟尘也能直照入心中的眼睛。卡尔部长...他现在的模样并不比陀古萨更好，贝雷帽早已不知去向，一头高发际线的短发乱的像个鸟窝，冲击波吹来的烈焰熏黑了面庞，同时也燎去了半边眉毛，看起来十足地滑稽。不过他外表看起来也并没有受伤，当然，因为爆炸发生的瞬间自己用身体给他挡住了那枚破片！
“生命体征，良好，看着我的手（卡尔用一根手指在陀古萨眼前慢慢移动），很好，双眼聚焦正常，没有出现脑震荡。”
卡尔半蹲下来按住陀古萨左肩的伤口，从特工身上的作战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绿瓶，认真地端详瓶子上的说明，扫两眼后又换一个——这看的陀古萨直皱眉：“止血就是刚才那个，您又不是医生，长官，让我自己...”
“对于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来说，如果我要去获得医学学位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只是现在没有那个空闲，一般的疗伤技巧我二十年前就掌握了。”卡尔终于拿出了一个蓝瓶，他把作战服的裂口扯开，这件防弹衣到底什么都保护不了，现在也没空清洁伤口，“破片擦着锁骨过去，没有发生骨折，也没有切断筋腱，非常幸运~你也不需要止血，而是止痛，让你尽快恢复活动能力。”
“对，我知道，这样才能更好地将您护送，您太重要了，不容有失——”
“我很欣赏你的觉悟。”
小小的蓝瓶在按压下跳出一根喷针，药液喷到陀古萨的伤口上如同盖上了一层荧光夜，然后很快就结成一片缝补伤口的薄膜。陀古萨的表情随之舒适，而卡尔却啧啧一声：“纳米化合物！说是为了治疗却有神经成瘾，你们波塞冬总以天使的面容隐藏魔鬼的心？不过这确实很有价值，如果他们能少玩这种心机，我并非不能考虑为我的部门多采购一点。”
“我不是那群战争贩子的人，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用他们的东西！”
陀古萨抱怨一声左手重新恢复活动，他立刻给莫里塔步枪换上一个新弹匣。治疗花费了短暂的几秒钟，通道里的烟尘尚未散去，检查站一片狼藉，但回想起之前更加令人心惊动魄，直到现在陀古萨都不敢相信：
“长官，那些是什么，联邦的机动步兵吗！”
他们不远处倒塌的一处梁柱压扁了一个东西，大体还能看出人形，迷彩色的动力服头盔里还在淌着嫣红的血，目镜的能源尚未中断，可是头盔上联邦的铁鹰徽记却被抹除。不敢相信这些家伙不久前还在攻击自己，检查站的宪兵部队猝不及防，如果不是陀古萨在卡尔的命令下用串联手雷把整个检查站门口都给炸掉，它们差点就要冲进来了！
这一切的变故，从舰船叛变到天域遭到撞击，一切都透露着针对性的诡异。为什么会有四臂人，为什么他们还保持着联邦军人的模样和认知？还有，为什么那么多普通的联邦士兵遭到控制变成行尸走肉？陀古萨的问题一路上都在积攒，而卡尔有所料想却什么都不说，即便是现在也一样。
“所有问题都会有个回答，但现在不行——跟着我，这点阻碍挡不了他们多久，嗯，真想回巴黎吃一顿西冷牛排。”
什么？
陀古萨不明所以，但他没有忘记这里还有几名幸存的宪兵士兵，他们还在抢救伤员。检查站已经被摧毁，但这些宪兵可以和他们一起走，指挥部需要更多的防御力量
【你们的努力也仅仅到此了，卡尔】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陀古萨脑中响起，音律之大震得他一时间忘记思考！但卡尔却在这瞬间猛地一回头，他的眼中似乎有某种光芒闪过，用更大的声音在陀古萨的脑海里响彻：
【走！】
卡尔全然不顾地率先冲出去，下一刻，随着又一声巨响，坍塌的金属梁在烈火中击飞，声势比自己刚才的爆破还要凶猛。不想再被钢筋穿体的他也一起向前跑，爆炸让他长久地耳鸣，但还是听到了某个极为沉重的脚步，仿佛有大象在这通道里散步，然后重重地撞在障碍前！
被破开的轰鸣后，立刻便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刚才一样是机动步兵的武器，他从一个拐角躲过射击，但他听到了后面密集追击的脚步——普通人是绝不可能跑得过动力甲的，他自己每冲出一不，身后就传来两声脚步——
会议室，大门，在卡尔抵达时开启，幸存的宪兵们把守住大门向着后方猛烈射击，莫里塔对莫里塔，电热子弹的高速沿着墙面在钛板里打出深深的凹陷，凶猛的火力让动力装甲都无法抵御，一名宪兵当场暴死，而手雷的叮咚滚地的弹跳也几乎到陀古萨脚边。
大脑在这一刻几乎停转的特工一个半旋回踢到手雷上，大学时业余足球队的经历发挥了仅剩的效果。一脚踢出后他再一个前扑趴地，爆炸的破片“咚”地一声在头顶迸发火星，但他好歹活了下来，还能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并被一只手拉起。
是一名宪兵中士，动力甲的手掌一用力便把这个一百八十斤的汉子拉起来，然后挡在他身前，举枪向门外连连射击，催促他离开，并号令寥寥两人和他一起挡住门口。
陀古萨此时看到卡尔已经到了会议室的另一扇门边，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按着，一面快速地输入密码一面喝令：“朴振南中士，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是命令！”
已经在这么做的中士大声回答：“遵命，长官！我的援军正在从14号通道赶来，就在...啊！”
一道粒子光束命中了中士的胸口，动力甲的重陶瓷板因蒸发一发一场爆炸让他重重摔倒在地，但还有更多粒子束射来，它们吞没了又一名宪兵把他点成火炬，走卒机甲的触手隔空伸来，卷住了最后一名队员拖入敌阵，惨叫刺痛陀古萨的耳膜——
中士还没死，他本身挺立，肩头的榴弹打开盖子，一面射击一面大喊：
“快走，长官，我来为你们拖延时间！”
热流涌上心头，特工也端起枪想要冲向门口，但却被卡尔一把拉住——含义尽在眼中，热流被寒意笼罩，在他被一起拉进这扇门前卡尔转向门口，右手微抬眉前：
“联邦感谢你的牺牲！”
爆炸在舱门关闭之后，但逃往的脚步依旧片刻不能停。这一路上他们撞上了很多人，这些接到警报赶来的许多警卫们身上甚至没有一件护甲，手里也只有简单的武器。他们本来更像保安，而非巷战的专业队伍，很多人甚至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他们来迎接卡尔，而军情部长只是大手一挥：
“所有人都坚守阵线，不允许任何人通过！”
“遵命，那您呢？”
“不要管我，就当我要回我的办公室完成填字表格——”
回答莫名，但可以确定除了陀古萨，他不允许任何人跟随，而这令特工无法置信——“你这是让他们去送死，你知道他们拦不住的！”这话陀古萨根本就没能说出来，但不需要，卡尔已经读取了他的思维，并且阻止他说出来让其他人听到。
“人终有一死，死于职责已经好过大多数人——你为什么不想想别的呢？比如我办公室里有一盒古巴雪茄，特供的，想尝尝吗？我不怎么抽烟，但元帅送的也不能推辞。”
“你从刚才开始就到底在说什么！”一直跟随的陀古萨被下令连步枪都丢掉了，因为这样跑得不够快，而他们来到了指挥壁垒的一座主要电梯口，陀古萨这时好像明白了，“你是不想其他人挤占你坐电梯逃跑吗？为什么你不想想怎么战胜敌人，联邦军人不乏勇气，可你却没有！”
忽然，后方又传来爆炸，在人群的惊呼中，激烈的枪声爆发，然后是人体被撕碎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哀嚎和惨叫！就像陀古萨说的，天域没有做好防御准备，那些人也没有，至少，卡尔应该让他们多做点准备的。
【没有意义，年轻的加盟地球士兵，你对卡尔·詹金斯的喝问不会激起他的良知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这东西。】
电梯口守卫的宪兵注意到了来者，而卡尔立刻命令他们去投入战斗。但在进入电梯前，那出现在陀古萨脑海里的声音却阻断了他的思绪，他一时居然无法迈开脚步——
【我从你火热的心灵中感受到了这个时代少有的美德，你敬畏生命，令我十分感佩，也正因如此，你跟错了领导，陀古萨先生。你对卡尔的判断是正确的，早在你之前的十年，我就认识他，所以我能为你佐证。】
卡尔又拉了一下他，但没有拉动，他立刻意识到了，但此时电梯已经激活，指挥壁垒的紧急电力还在努力保证交通，通往上层的道路已经开启，可特工一步也走不动。
他的两只眼睛瞳孔放大，意志恍惚，身体也一直抖个不停，表情变幻，如同在梦里。
“清醒点，陀古萨中尉。”卡尔拍了拍他的脸，“我们得离开了，不要忘记你还有家人，你得活下去！”
【你不能想象他做过多少肮脏的事情，从他统领他军情局后，他的特工们便化作了元老院的杀手，他一年就执行了三百起对“有害于联邦安全”的秘密处决，里面有记者，有反对公民党人，甚至还有在任议员。他帮助执政官周扫清政敌换来了兼任esp战略部的位置，还一手炮制了对momen教的血腥清洗——你能想象吗，一个百万人的聚居地，一夜之间就被虫子淹没了，然后联邦草草将那颗星球炸掉了事？他可是血债累累！】
那声音笑道，而身后，宪兵们也展开了交火，距离变得更近了。
【他没有良心，没有感情，就是一个政治动物，我怎么知道？因为我就是他指派到第九舰队的，他早就知道我们会失败，但谁能想象他居然连自己的朋友，部下也要算计！那家伙就是问题的根源，看吧，他会毫不犹豫的丢下你，就像对那些士兵一样，他只要自己能活着——我已经看透了人心和政治的肮脏，你觉得呢？我有一个想法，不如...】
【莫利亚中尉，闭嘴吧，你不可能让这位坚守原则的中尉听信你的，纵然我血债累累，但与背弃同族的你来说，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粒子束已经击倒了一名宪兵，机动步兵对机动步兵，而且另一边还有外星机甲，激烈的交战已经让流弹擦过了两人的附近，但卡尔却并没有离开，他依然拉着陀古萨，虽然卡尔身体素质实在显得太过平庸，尝试后，他选择抬手按住陀古萨的额头。
两股不同的心念，在一个人的头脑里彼此交汇！而这让前者欣喜若狂——【卡尔·詹金斯！哈哈，你终于放弃伪装来直面我了！是发现自己逃不掉，准备受死了吗？】
身后的走廊里，在两台走卒机甲的脚下，“莫利亚中尉”踢开了一具尸体，在他脚边跪倒着一名联邦警卫，他正捂着脑袋凄厉地哀嚎着，口鼻，以及眼睛中都在不断地流出血来，身体抖动形若癫痫。但莫利亚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抬手向前一挥，身旁那些死气沉沉的机动步兵们迎着反击火力无畏地冲上去，然后继续传达思绪。
【看看你狼狈的模样，被阿门罗将军沉重一击后，堂堂联邦第一esp，虚弱地居然要靠不断说胡话，在脑子里想一堆黄色废料来干扰我们渗透你的精神？那个女人是谁，卡尔部长，我怎么觉得很像某位议员呢？如果公开出去，那该多么精彩？我可是看了一路呢，虽然你想要隐蔽自己的气息，但你的这位跟班却一直全程暴露你的位置！】
莫利亚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你要是再不上电梯，可就没有时间咯？丢下他吧，你做的出来不是吗，又难道说，他有什么极特别的价值，让你都不能丢下？】
“瞄准那个机甲，打那个凹陷处...手雷！”
咚咚，宪兵们击倒了一台机甲，真如打死一头大象，机甲的尸体倒下卡在廊道里，阻碍了另一台的行进。但机动步兵的努力无法再干掉第二台了，因为那群“叛变”的士兵穿过缝隙，不顾伤亡，以命换命地靠近搏杀，一个个宪兵在弹雨中，毁坏的舱门彻底关不上，他们就要冲进来了——
莫利亚还不忘介绍，且满怀快意：【远征的第九舰队搭载了三个团的战士，有两个团遗落了，和我一样。你不会感到遗憾后悔的是吗，卡尔长官？元帅们发起远征以你为参谋，而你就让十万人去打一场没有准备的战争，你本有机会阻止...现在，比起被联邦背弃我们选择另一条宽阔大道，我们这些活着的改换生命，而死去的，也活过来向你们复仇了！】
那些机动服下，早不再是曾经的士兵了，只不过是能穿戴联邦装备的特化生物，不浪费可利用资源而已！有装备的加成，正牌的机动步兵也在人数的压制下支撑不住，最后一名宪兵腿部中弹，虽然装甲上只是一个洞但内部的骨肉早在子弹的动能下烂成了肉泥，跌倒的他还奋力还击，但却被更多的弹雨覆盖，面甲开了个大洞——动力装甲步兵又如何，终究只是步兵，大军面前，成群的傀儡士兵冲进电梯通道，下一刻，枪弹就会把两人撕成碎片！
【你不是总有计划吗，卡尔？没关系，你的头脑依然有价值，我会好好保存的！】
卡尔部长睁开眼睛，面对敌人的他，却如释重负——这令大笑着要下令处决的莫利亚面上表情一僵，但听得卡尔幽幽一叹。
【你不是莫利亚。】
傀儡士兵举枪，虽然不是真人，但准星，枪口，三点一线，笔直如机器。它们身上的动力甲还保存着远征时的模样，部队的番号具在，但也不缺少改动的痕迹。如果莫利亚所言为真，那么卡尔的今日，只不过是还债而已！
【虽然你的声音是他，你的记忆是他，你的口吻似乎也是他，但你没有它的精神烙印，那是我和他的链接...哦，那是为了跨星系通讯的传话，只有留下印痕的人才能实现的量子效应。】
莫里塔三型步枪，开火！火药激发，电磁加速，百米内能击穿两厘米钛合金板的子弹凶猛激发！枪口的火光照亮舱室，傀儡士兵的手随着射击不断颤抖——
【但你没有，你不是他，你只是某个窃据了他身份的外星人，把自己当成了他。而且，就算没有烙印我也能知道，莫利亚对联邦的爱无人可及，在作战失败，他临死前还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他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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