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我们还会回来的
地铁地球的天空，已与过去不同。
当半年前，阿斯特这些新兵们赶到此地时，轨道上还只有寥寥几座工研部的太空站而已。但是这样的情况已经改观，太空中也变得热闹了，并且虽然没有建立星门，但是人联在此地修建了用来替代功能的“大型虫洞加速器”。
这是一个同样巨大的太空站，它看起来就像一串太空糖葫芦，一个个圆环整齐有序地堆叠在中心的圆球当中。圆球体型巨大，这个空间站也有规模浩大的太阳能阵列为其供能，并且每一个球体的周围也都预留下了能够让最大如海格力斯级这样的运输船靠近的空间——这些都是超大型的冲击点引擎，只不过它们并非加速自己，而是帮助其他船开启虫洞。
冲击点引擎的原理众人皆知，所以只考虑其引擎的预热时间。ueg在过去百年间已经将引擎技术提升到了理论上的极限，即便是人联也不能在根本上优化太多，一个固定的公式将长期被应用——“开启十光年的虫洞需要15天的预热”，想一想此事的优点吧！从太阳系到有三颗恒星的南门二，甚至只需要一个星期不到呢！很遗憾在三颗恒星之间的比邻星b,c之间我们没有会脱水的种族。
但在广阔的降沉宇宙，冲击点引擎的速度依然还是不够，并且隐隐有被零号元素的质量效应飞行超过的趋势，我们的科学家对后者的研究已经指出了“质量效应科技”的强大应用场景，毋庸置疑，如果虫洞技术没有突破，迟早有一天质量效应飞行速度上会超过冲击点引擎，并且从性价比上来看，零素只是需要消耗，而冲击点引擎实在太过耗能。
老实说，如果不是人联还没有找到大规模零素矿藏，功利主义者恐怕已经迫不及待用质量效应取代一切了——从文明安全的角度来说，人联不得不考虑到无法获取到零素这一可能，因此理智的工研部首席增加了对冲击点引擎的研究资源，而因此一份折中的方案便诞生了“虫洞加速器”这一成果。
地铁地球是第一个部署此物的星系。这东西与军方的“虫洞发生舰”不一样，它会固定一个开启的坐标系，并且持续对空间施加影响。任何其他装有冲击点引擎的飞船在靠近后能够捕捉到这片空间，然后将船只的冲击点引擎与其合流——
地铁地球距离锡拉星系21光年，使用常规的方法便需要一个月才能抵达，而虫洞加速器使得这个时间被缩短到三分之一，也就是十天。一艘又一艘大型海格力斯货运飞船进入加速器的影响范围，每十天发射一批，在这半年的时间已经有数百船次到达了此地...的月球。
为了给往来的深空船只提供保障，低重力的月球成为了一个极好的中转站和港口。人联已经有了三个月球，对月球的环境已经了如指掌，无论是地质结构还是富含放射性矿物，聚变燃料氦三富集带等完全胸有成竹，因此由运输船只直接整套搬过来的月球自动化工业在第一个月就已经完成并且有了产出，同时数以千万立方的货物也在月球宁静海区域的真空磁力仓库储存了起来。工研部在这里修起了港口用以停泊和维护船只，建设了人员居住区和大量自动化工程站，一切都为了一个“大计划”。
而在地球圈的外围，在数十万公里范围的地方赫然出现了许多大质量的小行星——它们有的规整有的天然，但共同点就是足够大，没有一个是小于ueg曾经的行星要塞的。人联的工程船只在它们身边劳作着，它们与月球和地球间相互联系共同组成一道强力的防线，而制造这条防线的船只此时已经返回了地球轨道。
新星号已经就位。
高级工程指挥艾萨克严格地测量船只与星球间的相对静止，作为人联最庞大的一艘船，新星号已经张开了它船体上方极为宽大的甲板，在那里有无数穿梭机起起落落，因为它们需要接收那些过去半年储藏在月球上的物资。那些集装箱被从月球发射过来，经过计算的轨道会使得它们在坠入大气层前被新星号接收。经过船体内部的物流系统从上甲板运送到下层甲板，新星号的“重力通道”发生器已经开始做工作前的调整和准备了。
所有的计算都已经完成，而作为工程指挥，艾萨克也接到了“vip登舰”的报告。
“欢迎来到新星号，南北泽将军...”
从穿梭机上下来的是一名黑色舰队制服的人联军人，隔着气闸都能看见他双眼中的蓝色。时光并没有改变南北泽将军多少，永远不急不躁的中将接受了艾萨克的问好，他的目光很快就看向了透明的指挥塔下传送带上运转的货物，然后他略微颔首。
“三号地球的要塞化工程就要开始了吗？”
注定短期无法成为行政区的三号地球，现在军方是它最大的利益所在。尽管南北泽中将并不管陆军的事，但作为整体方案的一环，如果地球改为要塞，对于已经将此星系作为桥头堡的先驱探索舰队来说，也同样能够得到有利的支持，所以人联天地两大军种互补是大于矛盾的。中将对此表示关心。
艾萨克为他解释道：“是的将军...新星号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主要承担的任务就是作为临时性轨道电梯，并利用船上的工程设备辅助地面建设。”
“加快速度是好的，因为第一批探索舰队已经返航，我们测量了三号地球的黑障范围，预计为16光年，但在此之外却撞上了另一层黑障，这意味着就在附近就有别的降沉地带，也就意味着风险。”
探索舰队已经准备好再度出发，以此目标点进行集中突破，而作为对风险的抵抗，强化防御就显得格外重要。将军是作为军方代表来视察工作的，但他不是一个人，随着另一人的上船，整个新星号的气氛都为之一变。
那是一名披着白大褂，举止极为随意的女子，她有一张极为标致的脸，但是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破坏了这份美好。和寻常的科研人员不一样，她不用任何辅助的科技设备，而艾萨克这时已经发现新星号的舰船系统已经连入了一个庞大的数据库，许多资料都在快速地被读取，以远超他的权限。
“我看过报告了，这个地球地下内部的空间有点意思啊。”女子毫不客气地从两人中间走过，艾萨克不说，就算是南北泽将军也乖乖让路，同时还向对方敬礼，“你们读过地球空洞说吗？虽然比起理论更像小说，但每个地球，正如同各自的历史不一样，各自也有一些细节上的不同，而三号地球的特殊不仅在于它的表面被核爆，而是在这表面之下！”
言罢，全程不看这两人的女子立刻又转头向来处去，哪怕她才刚刚上船，或许是因为她已经读取了这艘船上她需要的信息，所以只是招呼一声。
“我下去看看，给我准备一架穿梭机——怎么，难道你们要我直接跳下去不成？”
直到刚才还在为对方的身份识别发愣的艾萨克赶忙连接通讯，让人安排一架穿梭机，而南北泽中将干脆向后者敬了一礼：“祝您玩得开心，伊雷娜阁下！”
“小孩子才叫玩。”伊雷娜撸起袖子，一脸的跃跃欲试，“我只是有段时间没见到这个家伙了。”
“咳咳...呕...”
阿斯特和他的队员们从这房间里退了出来，每个人都彼此产生了强烈的不适反应，已经有人实在忍不住所以关掉了面甲，将今天的早饭，或者说包括昨天的一切都吐了个干净——阿斯特也不好受，但他作为代理班长，他必须振作起来。
“该死，这是个什么地方...这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锈迹斑斑的冷库被他们打开了一条缝，从这个缝里不断有冷气在向外吹出。几名收拢面甲呕吐的新兵被冷气中的“肉味”给熏到，更是恶心到停不下来的地步，这迫使阿斯特使用他队长的权限给这几人注射了少量镇定剂，如此才让他们平复下来。
“jd？这里是阿斯特，我们在地下五十米处发现了一点东西...数据已经传输给你了，我的建议是最好加一层滤镜。”
jd有没有听从建议阿斯特不知道，但他和他的小队必须添加，或者干脆启动红外视野来模糊自己的眼睛——尽管阿斯特已经全身起鸡皮疙瘩了，但他依然鼓舞着班上的人员抛开恐惧，因为冷库是必须要被搜索的，这些东西再让他们不适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我们未来会和很多尸体打交道，不可以连这一关都过不去！”
尸体，人的尸体。手，脚，头，躯干，不知道有多少，也不知道有多久。您去过猪肉摊吗？土制的铁钩将块块生肉串起来挂在天花板上，密集地像一个小树林。而阿斯特他们就在这“肉林”间穿过，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目不斜视，甚至不敢斜视，因为有多少人头？多少死不瞑目的人就看着他们，临死前的表情被永远定格，痛苦，绝望，以及...愤怒和恐惧？许多嘴唇微张，似乎马上就要对这些士兵说出话来，却又永远地说不出。有些新兵甚至在面甲内流下了眼泪，只是在咬牙坚持，恪守军人的职责。
在半年前，他们还是文明社会的孩子罢了，就算是半年来的艰苦训练，人联也从不训练反人类的东西啊——而这一切也将在未来让这些士兵们更加地意识到，人联军队究竟对抗的是什么。
冷库的灯光昏黄，阿斯特将注意力集中在视界当中的红色光点上，这是他步枪的准心在抬头显示器上的显示，也是让他将注意力从悬挂的人体器官当中脱离出来的一个办法。准星移动着，穿过一只大腿，肩头避开一只人手...突然，红外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阿斯特看着他，对方也看着阿斯特，彼此在这一瞬间都有些发愣。阿斯特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一个佝偻的光头，骨瘦如柴。这人穿着一件打满补丁，被干涸的血迹所染黑的皮围裙，手里拿着一把剁肉刀，而在他身后的案板上，摆放着一大块肋骨。
“阿斯特，收到了李斯特长官的命令，行动指令修正为对这片区域的彻底清除——致命武力已许可，收到了吗？”
收到了，不过不等被吓了一条的阿斯特回答，对面就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这屠夫猛地一推挂架，大片切割的人类尸块撞在了阿斯特身上，本能回避的青年在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而下一瞬间那把闪亮的剁肉刀已经飞到了眼前——
阿斯特抬起两根手指就将刀刃接住，如同卡在一堵墙里。被吓到是心理上，但被强化者绝不会被偷袭到！而那个屠夫半截身子已经钻出了冷库，并且向外面大喊道：
“有生人来了！有生人...”
啪！
电磁武器是安静的，但弹药出膛的瞬间激起的音爆是响亮的。阿斯特用十万发弹药练就出来的肌肉记忆让他抬手一枪直接命中了屠夫的脑袋，刹那间红的白的一起在阿斯特眼前爆开，那具人体也软趴趴地倒在了冷库地上。
“是食人族，这些是食人族...”
半年来的训练阿斯特杀了不少变异怪物，但亲手夺走人的性命还是第一次，更别说这么近了。不过他并没有出现那种狗血的恶心或者恐惧感，或许是因为这两种情绪之前已经爆发过了，而这一次他内心有的只有怒火。
人联的士兵们何其聪明，他们的头脑也足够快，这周围的景色哪里还需要有人来为他们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杀人者与被杀者，吃人者与被吃者，如此简单明了，这样你都不知道武器该对准什么吗？
“这里还有很多其他通道。”阿斯特一脚跨过这具烂头的尸体，他冲到了走廊中，已经听到了转角处那些奔走的脚步声，“jd，我们已经和敌人遭遇了，探索行动必须终止...jd？”
突然间，一个声音在通讯中响起，李斯特军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接入了通信：“列兵阿斯特？升降机断电了，我需要你们为我确保一条撤退的通道，开启你们的定位装置，等我们过来！”
“遵命，长官！所有人，都听到了，我们要给长官们确保一条离开的通道！”
阿斯特一把抓住冷库的大门将它拉过来，然后双手抓住门把手的铁条，低吼着，奋力把钢筋给拧在了一起！冷库的道路被堵死，然后就在这狭长的走廊边，一个个手持棍棒，拎着带铁钉的狼牙棒的“当地人”从拐角处钻了出来，见到阿斯特等人却激动地尖叫了起来！
“肉...热乎的！”
这些“人”眼神涣散，嘴角流着口水，各个都已经被辐射弄的不成人样，骨瘦如柴好似僵尸。他们不知道从这地下设施中的何处跑了出来，此时成群结队蜂拥扑向了阿斯特一行人——
而士兵们见状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
脉冲步枪的爆鸣响成了一片，步枪的后坐力稳稳地由阿斯特的坚甲所承受，而枪口稳得似乎毫无晃动。橄榄型的子弹携带的动能由于太大，在释放于脆弱人体时引发了一场不是爆炸的爆炸，人体好像装满红色液体的袋子那样被扯开，骨头碎裂的咔嚓声与内脏滑出落地的油腻声混在一起，变成湿哒哒的水溅声。
一枚子弹要撕碎好几个人后才能在撞上水泥墙壁后停止，所以阿斯特等人没有开多少枪，几个人打了几轮短点射就射杀了涌入通道的二十多人——不，并不是全部，许多将死未死的家伙在地上扭动着，哀鸣着，但那些还没冲进走廊的家伙却一把扑到地上。
不是被吓到，而是被地上的尸体所吸引！阿斯特亲眼见到一个被打得开膛破肚但还没死的家伙，被自己的“伙伴”掏出还在跳动的心脏便塞进嘴里！
噗嗤——鲜血四溅，肠胃再次产生反应的阿斯特一枪打爆了后者的头，然后他第一个迈开腿，带领小队向前踏入了这污秽的血池。他坚决不去想自己的脚踩着的柔软物是什么，也不管它是不是在脚下爆开，只是硬着头皮向前冲，同时一阵扫射把迎面出现的一切活物都给打倒。
“马尔多纳，你带泰安，斋藤，马克警戒后方和侧翼，其他人跟我来！”
一根又一根燃烧信号棒被丢在角落，小队一路向前冲杀，在又向下走了一层后，他们穿过走廊来到了一处极为广阔的地下空洞中，看起来曾经是一个地下车库，但是如今这里到处都是乱搭乱建的棚屋，并且这样一个地方似乎也是人口的一处集中地。
人，到处都是人！
但是这些浑身破烂肮脏的家伙们的注意力都还没有放在自己等人身上，在人海的汹涌包围当中，阿斯特看见了一道金色的亮光——
那是李斯特军士长，他身上的大衣已经被鲜血浸透，但是他的身手却毫无妨碍，并极快地穿梭于人群之中。不断有暴徒想要扑到他身上，但就像人撞上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机械臂上，只有被击飞一个下场。
李斯特的身躯宛若钢铁之躯，阿斯特亲眼看见有暴徒双手挥舞缠绕生锈铁丝网的钢棍，然后结结实实地砸在军士长的左肩上！碰撞的瞬间就传来暴徒的痛呼，因为他好像砸在了一块钢铁上，反作用力崩裂虎口令他浑身是血。
但这还没完，钢棒脱手的瞬间，李斯特中士的左手也已经到了这厮的眼前——这不是一只人手，几根金属的手指已经翻了过去，一根黑色的细长刀锋从手掌下弹出，划开了此人的脊椎骨，好大一颗人头咚咚落地，被人群踢来踢去。
刀片收拢，再下一秒李斯特的左手中由喷出了一道闪耀的光线，好似有一枚闪光弹在他掌中爆发了似的。常年生活在阴暗环境之中的食人族们一下就被这强光弄的双目失明，一片混乱中从李斯特背后传来猛烈的枪响。
区别一下就显现出来了，游骑兵们使用的老式骑兵小口径实弹步枪穿透力和动能十分有限，引以为傲的停止作用力面对人海时就显得有些力有未逮。但游骑兵们的战斗队形十分严密，并且射击有序，组成一道深入敌军中的箭头，并且在李斯特军士长的开道下生生从敌军的人潮当中脱离了出来！
当然，这也和另一方阿斯特小队的努力支援有关，脉冲步枪强大的火力穿梭于这些变态当中打出了一条血路。李斯特军士长挥舞光刀劈砍下了第三位数的脑袋，带领着游骑兵小队与阿斯特等人汇合。
“出口路线已确保，长官...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根本悍不畏死！”
“这里的大部分人长期实用人肉，已经出现了普遍的库鲁症。阮病毒已经破坏了这些人的脑组织，全都的都是一些没救的畜生，死不足惜，就是麻烦我们后续的清理了。”
清理，字面意思就是打扫干净，虽然明白这一点，但年轻的阿斯特还是有些心头沉重：“他们无药可救，但还有幸存的被害者吗？”
“没有了。”军士长很肯定地回答道，“我们已经审问过了，他们上一次诱骗人进来，是四个月前。”
队伍开始向走廊中退去，其中受打击最大的反而不是阿斯特，而是米勒这位前联邦上校。老兵不住地叹息：“战争，这该死的战争，创造出了怎样的世界？”
“我们会扫清这个世界的，就从这个地方开始。”
李斯特还有空回头看后面一眼，那些狂徒们就追着自己等人向外面跑呢。而自己等人之所以后撤当然不是因为怕了，因为军士长还打算回来。
“回去取一枚‘天火’，然后来把这里弄个干净。这么好的地方，让这些畜生占着实在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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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半年前，阿斯特这些新兵们赶到此地时，轨道上还只有寥寥几座工研部的太空站而已。但是这样的情况已经改观，太空中也变得热闹了，并且虽然没有建立星门，但是人联在此地修建了用来替代功能的“大型虫洞加速器”。
这是一个同样巨大的太空站，它看起来就像一串太空糖葫芦，一个个圆环整齐有序地堆叠在中心的圆球当中。圆球体型巨大，这个空间站也有规模浩大的太阳能阵列为其供能，并且每一个球体的周围也都预留下了能够让最大如海格力斯级这样的运输船靠近的空间——这些都是超大型的冲击点引擎，只不过它们并非加速自己，而是帮助其他船开启虫洞。
冲击点引擎的原理众人皆知，所以只考虑其引擎的预热时间。ueg在过去百年间已经将引擎技术提升到了理论上的极限，即便是人联也不能在根本上优化太多，一个固定的公式将长期被应用——“开启十光年的虫洞需要15天的预热”，想一想此事的优点吧！从太阳系到有三颗恒星的南门二，甚至只需要一个星期不到呢！很遗憾在三颗恒星之间的比邻星b,c之间我们没有会脱水的种族。
但在广阔的降沉宇宙，冲击点引擎的速度依然还是不够，并且隐隐有被零号元素的质量效应飞行超过的趋势，我们的科学家对后者的研究已经指出了“质量效应科技”的强大应用场景，毋庸置疑，如果虫洞技术没有突破，迟早有一天质量效应飞行速度上会超过冲击点引擎，并且从性价比上来看，零素只是需要消耗，而冲击点引擎实在太过耗能。
老实说，如果不是人联还没有找到大规模零素矿藏，功利主义者恐怕已经迫不及待用质量效应取代一切了——从文明安全的角度来说，人联不得不考虑到无法获取到零素这一可能，因此理智的工研部首席增加了对冲击点引擎的研究资源，而因此一份折中的方案便诞生了“虫洞加速器”这一成果。
地铁地球是第一个部署此物的星系。这东西与军方的“虫洞发生舰”不一样，它会固定一个开启的坐标系，并且持续对空间施加影响。任何其他装有冲击点引擎的飞船在靠近后能够捕捉到这片空间，然后将船只的冲击点引擎与其合流——
地铁地球距离锡拉星系21光年，使用常规的方法便需要一个月才能抵达，而虫洞加速器使得这个时间被缩短到三分之一，也就是十天。一艘又一艘大型海格力斯货运飞船进入加速器的影响范围，每十天发射一批，在这半年的时间已经有数百船次到达了此地...的月球。
为了给往来的深空船只提供保障，低重力的月球成为了一个极好的中转站和港口。人联已经有了三个月球，对月球的环境已经了如指掌，无论是地质结构还是富含放射性矿物，聚变燃料氦三富集带等完全胸有成竹，因此由运输船只直接整套搬过来的月球自动化工业在第一个月就已经完成并且有了产出，同时数以千万立方的货物也在月球宁静海区域的真空磁力仓库储存了起来。工研部在这里修起了港口用以停泊和维护船只，建设了人员居住区和大量自动化工程站，一切都为了一个“大计划”。
而在地球圈的外围，在数十万公里范围的地方赫然出现了许多大质量的小行星——它们有的规整有的天然，但共同点就是足够大，没有一个是小于ueg曾经的行星要塞的。人联的工程船只在它们身边劳作着，它们与月球和地球间相互联系共同组成一道强力的防线，而制造这条防线的船只此时已经返回了地球轨道。
新星号已经就位。
高级工程指挥艾萨克严格地测量船只与星球间的相对静止，作为人联最庞大的一艘船，新星号已经张开了它船体上方极为宽大的甲板，在那里有无数穿梭机起起落落，因为它们需要接收那些过去半年储藏在月球上的物资。那些集装箱被从月球发射过来，经过计算的轨道会使得它们在坠入大气层前被新星号接收。经过船体内部的物流系统从上甲板运送到下层甲板，新星号的“重力通道”发生器已经开始做工作前的调整和准备了。
所有的计算都已经完成，而作为工程指挥，艾萨克也接到了“vip登舰”的报告。
“欢迎来到新星号，南北泽将军...”
从穿梭机上下来的是一名黑色舰队制服的人联军人，隔着气闸都能看见他双眼中的蓝色。时光并没有改变南北泽将军多少，永远不急不躁的中将接受了艾萨克的问好，他的目光很快就看向了透明的指挥塔下传送带上运转的货物，然后他略微颔首。
“三号地球的要塞化工程就要开始了吗？”
注定短期无法成为行政区的三号地球，现在军方是它最大的利益所在。尽管南北泽中将并不管陆军的事，但作为整体方案的一环，如果地球改为要塞，对于已经将此星系作为桥头堡的先驱探索舰队来说，也同样能够得到有利的支持，所以人联天地两大军种互补是大于矛盾的。中将对此表示关心。
艾萨克为他解释道：“是的将军...新星号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主要承担的任务就是作为临时性轨道电梯，并利用船上的工程设备辅助地面建设。”
“加快速度是好的，因为第一批探索舰队已经返航，我们测量了三号地球的黑障范围，预计为16光年，但在此之外却撞上了另一层黑障，这意味着就在附近就有别的降沉地带，也就意味着风险。”
探索舰队已经准备好再度出发，以此目标点进行集中突破，而作为对风险的抵抗，强化防御就显得格外重要。将军是作为军方代表来视察工作的，但他不是一个人，随着另一人的上船，整个新星号的气氛都为之一变。
那是一名披着白大褂，举止极为随意的女子，她有一张极为标致的脸，但是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破坏了这份美好。和寻常的科研人员不一样，她不用任何辅助的科技设备，而艾萨克这时已经发现新星号的舰船系统已经连入了一个庞大的数据库，许多资料都在快速地被读取，以远超他的权限。
“我看过报告了，这个地球地下内部的空间有点意思啊。”女子毫不客气地从两人中间走过，艾萨克不说，就算是南北泽将军也乖乖让路，同时还向对方敬礼，“你们读过地球空洞说吗？虽然比起理论更像小说，但每个地球，正如同各自的历史不一样，各自也有一些细节上的不同，而三号地球的特殊不仅在于它的表面被核爆，而是在这表面之下！”
言罢，全程不看这两人的女子立刻又转头向来处去，哪怕她才刚刚上船，或许是因为她已经读取了这艘船上她需要的信息，所以只是招呼一声。
“我下去看看，给我准备一架穿梭机——怎么，难道你们要我直接跳下去不成？”
直到刚才还在为对方的身份识别发愣的艾萨克赶忙连接通讯，让人安排一架穿梭机，而南北泽中将干脆向后者敬了一礼：“祝您玩得开心，伊雷娜阁下！”
“小孩子才叫玩。”伊雷娜撸起袖子，一脸的跃跃欲试，“我只是有段时间没见到这个家伙了。”
“咳咳...呕...”
阿斯特和他的队员们从这房间里退了出来，每个人都彼此产生了强烈的不适反应，已经有人实在忍不住所以关掉了面甲，将今天的早饭，或者说包括昨天的一切都吐了个干净——阿斯特也不好受，但他作为代理班长，他必须振作起来。
“该死，这是个什么地方...这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锈迹斑斑的冷库被他们打开了一条缝，从这个缝里不断有冷气在向外吹出。几名收拢面甲呕吐的新兵被冷气中的“肉味”给熏到，更是恶心到停不下来的地步，这迫使阿斯特使用他队长的权限给这几人注射了少量镇定剂，如此才让他们平复下来。
“jd？这里是阿斯特，我们在地下五十米处发现了一点东西...数据已经传输给你了，我的建议是最好加一层滤镜。”
jd有没有听从建议阿斯特不知道，但他和他的小队必须添加，或者干脆启动红外视野来模糊自己的眼睛——尽管阿斯特已经全身起鸡皮疙瘩了，但他依然鼓舞着班上的人员抛开恐惧，因为冷库是必须要被搜索的，这些东西再让他们不适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我们未来会和很多尸体打交道，不可以连这一关都过不去！”
尸体，人的尸体。手，脚，头，躯干，不知道有多少，也不知道有多久。您去过猪肉摊吗？土制的铁钩将块块生肉串起来挂在天花板上，密集地像一个小树林。而阿斯特他们就在这“肉林”间穿过，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目不斜视，甚至不敢斜视，因为有多少人头？多少死不瞑目的人就看着他们，临死前的表情被永远定格，痛苦，绝望，以及...愤怒和恐惧？许多嘴唇微张，似乎马上就要对这些士兵说出话来，却又永远地说不出。有些新兵甚至在面甲内流下了眼泪，只是在咬牙坚持，恪守军人的职责。
在半年前，他们还是文明社会的孩子罢了，就算是半年来的艰苦训练，人联也从不训练反人类的东西啊——而这一切也将在未来让这些士兵们更加地意识到，人联军队究竟对抗的是什么。
冷库的灯光昏黄，阿斯特将注意力集中在视界当中的红色光点上，这是他步枪的准心在抬头显示器上的显示，也是让他将注意力从悬挂的人体器官当中脱离出来的一个办法。准星移动着，穿过一只大腿，肩头避开一只人手...突然，红外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阿斯特看着他，对方也看着阿斯特，彼此在这一瞬间都有些发愣。阿斯特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一个佝偻的光头，骨瘦如柴。这人穿着一件打满补丁，被干涸的血迹所染黑的皮围裙，手里拿着一把剁肉刀，而在他身后的案板上，摆放着一大块肋骨。
“阿斯特，收到了李斯特长官的命令，行动指令修正为对这片区域的彻底清除——致命武力已许可，收到了吗？”
收到了，不过不等被吓了一条的阿斯特回答，对面就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这屠夫猛地一推挂架，大片切割的人类尸块撞在了阿斯特身上，本能回避的青年在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而下一瞬间那把闪亮的剁肉刀已经飞到了眼前——
阿斯特抬起两根手指就将刀刃接住，如同卡在一堵墙里。被吓到是心理上，但被强化者绝不会被偷袭到！而那个屠夫半截身子已经钻出了冷库，并且向外面大喊道：
“有生人来了！有生人...”
啪！
电磁武器是安静的，但弹药出膛的瞬间激起的音爆是响亮的。阿斯特用十万发弹药练就出来的肌肉记忆让他抬手一枪直接命中了屠夫的脑袋，刹那间红的白的一起在阿斯特眼前爆开，那具人体也软趴趴地倒在了冷库地上。
“是食人族，这些是食人族...”
半年来的训练阿斯特杀了不少变异怪物，但亲手夺走人的性命还是第一次，更别说这么近了。不过他并没有出现那种狗血的恶心或者恐惧感，或许是因为这两种情绪之前已经爆发过了，而这一次他内心有的只有怒火。
人联的士兵们何其聪明，他们的头脑也足够快，这周围的景色哪里还需要有人来为他们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杀人者与被杀者，吃人者与被吃者，如此简单明了，这样你都不知道武器该对准什么吗？
“这里还有很多其他通道。”阿斯特一脚跨过这具烂头的尸体，他冲到了走廊中，已经听到了转角处那些奔走的脚步声，“jd，我们已经和敌人遭遇了，探索行动必须终止...jd？”
突然间，一个声音在通讯中响起，李斯特军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接入了通信：“列兵阿斯特？升降机断电了，我需要你们为我确保一条撤退的通道，开启你们的定位装置，等我们过来！”
“遵命，长官！所有人，都听到了，我们要给长官们确保一条离开的通道！”
阿斯特一把抓住冷库的大门将它拉过来，然后双手抓住门把手的铁条，低吼着，奋力把钢筋给拧在了一起！冷库的道路被堵死，然后就在这狭长的走廊边，一个个手持棍棒，拎着带铁钉的狼牙棒的“当地人”从拐角处钻了出来，见到阿斯特等人却激动地尖叫了起来！
“肉...热乎的！”
这些“人”眼神涣散，嘴角流着口水，各个都已经被辐射弄的不成人样，骨瘦如柴好似僵尸。他们不知道从这地下设施中的何处跑了出来，此时成群结队蜂拥扑向了阿斯特一行人——
而士兵们见状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
脉冲步枪的爆鸣响成了一片，步枪的后坐力稳稳地由阿斯特的坚甲所承受，而枪口稳得似乎毫无晃动。橄榄型的子弹携带的动能由于太大，在释放于脆弱人体时引发了一场不是爆炸的爆炸，人体好像装满红色液体的袋子那样被扯开，骨头碎裂的咔嚓声与内脏滑出落地的油腻声混在一起，变成湿哒哒的水溅声。
一枚子弹要撕碎好几个人后才能在撞上水泥墙壁后停止，所以阿斯特等人没有开多少枪，几个人打了几轮短点射就射杀了涌入通道的二十多人——不，并不是全部，许多将死未死的家伙在地上扭动着，哀鸣着，但那些还没冲进走廊的家伙却一把扑到地上。
不是被吓到，而是被地上的尸体所吸引！阿斯特亲眼见到一个被打得开膛破肚但还没死的家伙，被自己的“伙伴”掏出还在跳动的心脏便塞进嘴里！
噗嗤——鲜血四溅，肠胃再次产生反应的阿斯特一枪打爆了后者的头，然后他第一个迈开腿，带领小队向前踏入了这污秽的血池。他坚决不去想自己的脚踩着的柔软物是什么，也不管它是不是在脚下爆开，只是硬着头皮向前冲，同时一阵扫射把迎面出现的一切活物都给打倒。
“马尔多纳，你带泰安，斋藤，马克警戒后方和侧翼，其他人跟我来！”
一根又一根燃烧信号棒被丢在角落，小队一路向前冲杀，在又向下走了一层后，他们穿过走廊来到了一处极为广阔的地下空洞中，看起来曾经是一个地下车库，但是如今这里到处都是乱搭乱建的棚屋，并且这样一个地方似乎也是人口的一处集中地。
人，到处都是人！
但是这些浑身破烂肮脏的家伙们的注意力都还没有放在自己等人身上，在人海的汹涌包围当中，阿斯特看见了一道金色的亮光——
那是李斯特军士长，他身上的大衣已经被鲜血浸透，但是他的身手却毫无妨碍，并极快地穿梭于人群之中。不断有暴徒想要扑到他身上，但就像人撞上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机械臂上，只有被击飞一个下场。
李斯特的身躯宛若钢铁之躯，阿斯特亲眼看见有暴徒双手挥舞缠绕生锈铁丝网的钢棍，然后结结实实地砸在军士长的左肩上！碰撞的瞬间就传来暴徒的痛呼，因为他好像砸在了一块钢铁上，反作用力崩裂虎口令他浑身是血。
但这还没完，钢棒脱手的瞬间，李斯特中士的左手也已经到了这厮的眼前——这不是一只人手，几根金属的手指已经翻了过去，一根黑色的细长刀锋从手掌下弹出，划开了此人的脊椎骨，好大一颗人头咚咚落地，被人群踢来踢去。
刀片收拢，再下一秒李斯特的左手中由喷出了一道闪耀的光线，好似有一枚闪光弹在他掌中爆发了似的。常年生活在阴暗环境之中的食人族们一下就被这强光弄的双目失明，一片混乱中从李斯特背后传来猛烈的枪响。
区别一下就显现出来了，游骑兵们使用的老式骑兵小口径实弹步枪穿透力和动能十分有限，引以为傲的停止作用力面对人海时就显得有些力有未逮。但游骑兵们的战斗队形十分严密，并且射击有序，组成一道深入敌军中的箭头，并且在李斯特军士长的开道下生生从敌军的人潮当中脱离了出来！
当然，这也和另一方阿斯特小队的努力支援有关，脉冲步枪强大的火力穿梭于这些变态当中打出了一条血路。李斯特军士长挥舞光刀劈砍下了第三位数的脑袋，带领着游骑兵小队与阿斯特等人汇合。
“出口路线已确保，长官...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根本悍不畏死！”
“这里的大部分人长期实用人肉，已经出现了普遍的库鲁症。阮病毒已经破坏了这些人的脑组织，全都的都是一些没救的畜生，死不足惜，就是麻烦我们后续的清理了。”
清理，字面意思就是打扫干净，虽然明白这一点，但年轻的阿斯特还是有些心头沉重：“他们无药可救，但还有幸存的被害者吗？”
“没有了。”军士长很肯定地回答道，“我们已经审问过了，他们上一次诱骗人进来，是四个月前。”
队伍开始向走廊中退去，其中受打击最大的反而不是阿斯特，而是米勒这位前联邦上校。老兵不住地叹息：“战争，这该死的战争，创造出了怎样的世界？”
“我们会扫清这个世界的，就从这个地方开始。”
李斯特还有空回头看后面一眼，那些狂徒们就追着自己等人向外面跑呢。而自己等人之所以后撤当然不是因为怕了，因为军士长还打算回来。
“回去取一枚‘天火’，然后来把这里弄个干净。这么好的地方，让这些畜生占着实在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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