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热忱的土地
“军旗在贾辛图的最高处飘扬，鹰徽注视着火光。”
由最前方的jd起了个头，第一个人开始唱起，然后这支行进的队伍中便响起了歌声——人联军歌的历史与这个文明一样长，而它的开始就是贾辛图。阿斯特跟着大家一起唱，尽管他们很多人可能从来没有去过这个地方，但每个人都知道，至少从电影里。
《战争机器》三部曲在人联家喻户晓，不仅是影视，阿斯特也在全息馆里面对过拟像的兽人与荧光族。那场战争时的人联军队还不若现在这样强大，人们唯有以前赴后继的献身来拼死抵抗，贾辛图高原之战给新生的人联军队注入了那场战争所饱含的血性，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那么也没有什么比牺牲更崇高。
而这也是对下一句歌词无声的回应——“你为何而来，要踩在这死亡的门槛，将自己化作薪柴？”
这是一片被战争所摧残的土地，就在新兵们行进的丛林间，有时隔着树影便能看见不远处城市的废墟。那些被核轰炸过的楼房大部分已经倒塌，只留下一面或者两面承重墙还树立孑然的身影。这个地方很冷，虽然新兵们都穿着全密封的迷彩护服，但寒意依然弥漫全身，你得不断活动起来才能够给身体不冻僵的热量，但令人头疼的是这个地方的环境，这座森林的地面崎岖不平，并且到处都是烂泥坑，一脚踩下去就陷入半只脚，溅起的泥水能弄周围人一身。
“因那战争的钟摆永不安宁，因为最后的时刻必将到来。人民在呼唤我们，为文明的自由而战。黑暗的时刻必须团结一心，勇气方能战胜恐惧，我们的军锋永不止步，跨过星辰与大海。”
“噢，战争奏响乐章，士兵的归宿唯有沙场。”
“噢，胜利时日不远，不要怕前方道阻且长。”
身上的背囊很重，足足有四十五斤，而密封护服是没有辅助动力的。这些小伙子各个强壮健康，他们可能xi惯运动与疲劳，但是这里可不是他们过去的运动场。
没有一处平坦的道路，时而上时而下，腐殖质与烂泥坑让人只能艰难跋涉，这让大部分来自高度城市化的新兵们非常不适应。所谓森林，可绝不是都城的人造散步林，这里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路，而是由当地生物踩出来的“兽道”。也许野兽能够灵活地在这里穿行，但组成大队行进，并且还携带包裹的新兵们就得应付挡路的藤蔓与各自自然的障碍了。
但他们必须继续前进并且加快脚步，每个人都很清楚，这就是第一堂课。
“但却不要忘记征程的道途布满牺牲，崇高的牺牲，你当知晓因何如此？因那战争的钟摆永不止息，因那文明的灯火需要守卫，我将把生命献给人联的事业，而人联的荣光与我同存。”
啊，只要还有人愿意为它牺牲，人联的荣光将能永存。军团的旗帜被排头兵jd举在前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那银色闪光的星，连长根本就没有带领他们，下运输机后就没有见到他了，他们之所以知道道路完全是因为防护面具的目镜上有方向标投影。
阿斯特不知道这究竟正不正常，他们只是一群新兵而已，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穿过这种原始森林的经验，就直接将这些队伍打散赶进森林，这难道不是很危险吗？
人联军队的新兵训练，究竟是怎么一种方式？
“小心！”
突然，队伍中传来一声惊呼，那是一名新兵尖叫一声被某种东西一下扯到了旁边的林子里，但旁边的兄弟立刻抓住了他。剩下的人赶紧去帮忙，人们刨开灌木丛发现这兄弟被一条活动的藤蔓给拽住了脚，然后拖向一个烂泥沼！
“拉上来，快，使劲！”
一场人和藤蔓间的拔河开始了，所幸这里有整整一个排三十人，人们连拉带扯，阿斯特也想去帮忙，但是他一眼看见从烂泥坑里又溜出几条触手，而沿着触手看过去，他看见泥潭中间有一个突起。
不管那是什么都很可疑，阿斯特心急之下从地上抓起了一块人头大的石头举起来，作为一名篮球爱好者，他对自己的准头还是很有信心的。石块抛出正中那里，只听得一声闷响，然后...泥潭就炸了！
刷拉，许琛拔出来他那把闪亮的多功能军刀几刀剁在藤蔓上，事实证明那不是藤蔓而是某种带着倒刺的触手。泥潭中有一个怪物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嘶吼，当被抓住的兄弟脱困时那东西爬出了泥浆，而见到这鬼东西的第一眼新兵们无一不发出惊恐的叫声——
这是只螃蟹还是什么？鬼晓得在变异之前这是个什么东西，甲壳，节肢，还有粗糙的触手，更重要的是这玩意中间的有一张布满尖牙并且不断喷出恶臭泥浆的大嘴，真不敢想被咬一口得多恶心！
这鬼东西可能没有眼睛，被阿斯特砸了一下大概就愤怒了，狂舞着向着人群扑来，这可怕的场面吓得新兵们尖叫着四散奔逃，不过就在这玩意上岸时一根银色的长杆就猛戳了过来。
那是人联军旗...但旗杆和上面的银星样式其实是一把长矛。jd一步踏出将长矛捅进了怪物的大嘴，绿色的汁液飞溅的同时，长矛深深刺入了怪物的体内。而jd一声低吼，军旗翻卷把这东西给翻了个面。
“你们怕什么，这东西就是丑了一点，但也只有大半个人重...别愣着，弄死它！”
这东西被翻了个面，还真有点像一只螃蟹，露出了黄白色的壳。不过它的节肢刀锋一样的倒钩乱抓着，个头又那么大像个倒扣过来的磨盘，一时间居然还能吓得其他人往后退。
“动手啊，不然我把它放开？”
阿斯特动了，他再次搬起了一块大石头，然后狠狠砸向怪物的腹甲！咚的一声这玩意嘴里喷出一大口浓黄的汁液，甲壳也有了缺口，而下一秒许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坚硬的树枝从缺口中捅了进去。
有了带头作用人们终于动了起来，石块和棍棒是最古老但也最早被证明是人类可靠的武器。大家围攻着这怪物，而jd不断叫骂着，鼓舞着大家把这个东西给活活打成肉酱。
一通忙活，从惊吓到泄愤似的弄死了这东西，一时间居然很多人喘着粗气表示有点体力不支，毕竟他们可都还背着沉重的包裹呢！而喘气的人中自然也包括阿斯特，他一脸佩服地看向jd和老许，这两个人都比他镇定多了。
“虽然戍卫军良莠不齐，但是我在南亚战区还是面对过beta的。”大概是并肩作战过了，老许脸上也有了一些表情。这个年近三十的男人是他们当中最年长的，“虽然我只是这装甲车上用机枪扫士兵级，但beta终究还是更危险一些。”
至于jd，正在擦去军旗上的污血的他根本就没把这些东西当回事：“我老爹带我去锡拉雨林走过，那里有各种该死的虫子。一开始总能吓你一跳，但只要你知道怎么弄死它以后，你就能更好地面对这些事情了。”
言罢，jd拍了拍阿斯特的肩膀，然后喊住了这个排的人——这些新兵们还没有从刚才的兴奋/惊慌的劲儿里脱离，从一介文明世界的年轻公民突然到这暗藏危机的原始丛林，对心态的巨大冲击才刚刚开始，而jd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些“战友”们了。
“伙计们，听我说！虽然目标显示说七公里，但那是直线，在越野中这个数据是没有任何参考性的，连长说争取能吃上晚饭，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我们很大可能在下午六点之前到不了。”
不论如何，就算是新兵那也都是公学毕业的完整教育人士，战友们立刻听懂了jd想说什么。
“我们得组织起来——看见这鬼地方了吗？这还只是边缘，而我们要穿越森林还得面对很多东西，这些一个人是应对不来的，必须组织起我们每个人的力量，发挥我们的优势和长处，如此，我们还有希望在入夜之前抵达营地。”
天空中太阳正当头，时间显示眼下为“莫斯科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在这幽邃的森林，越往前就越黑，等到天黑...那可不敢想，至少阿斯顿一点都不想在这里过夜，但他也一点都不想去知道这老林子里有什么，所有人都不想，虽然很多人在全息馆会喜欢追寻刺激，可一旦变成现实，那股小老百姓的犹疑软弱气质就冒了出来。
“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们才第一天来！”
“这里的东西让我很不舒服，如果受伤了这里可没有处置的地方...”
“我们要不要换条路？要是有更多的危险生物在前面怎么办？”
有人生气是正常的，大家有理由生气，这和想象中光荣的军伍生涯开端一点都不搭配！但“你没听到上尉说的话吗？艰苦会超乎想象！我们是第一天来，但这第一天不是欢迎庆典，我打赌这已经是训练了！”这声音压过了抱怨，令人没有想到的，说话的居然是阿斯特。这个少年回想着自己知道的一切，十分肯定地说：“抱怨和后悔是不会有用的，我觉得他们不会给我们设定完成不了的任务，上尉既然那么说，是不是也意味着只要我们努力去做，至少是能在接下来六个小时抵达的？”
新兵们有些沉默，大家都在思考，有人点头但也有人摇头，还有的人骂了一句：“我觉得他们就是在故意折腾我们！”
“对，是故意，军队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在一旁的老许之前一直没说话，因为他在拔出那根棍子后，试了试发现木棍还挺结实，于是娴熟地用军刀给棍子削了一个尖，有了一根短矛。而现在他一边摸着矛尖检验着强度，一边说道：
“它会给你很多不合理的任务，让你精疲力尽，让你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完成。当你好不容易过了一关，结果发现前面还有更难的！”
老许将军刀收入防护服的刀鞘，让很多新兵想起自己其实也被配了一把军刀，一时纷纷想起然后取下来。说出来可能有人不相信，人联公民在自己日常的生活中...其实很少会碰得到刀具。
这时，扛着矛尖旗杆的jd接过了老许的话，这个高大的少年刚才因为制服怪物而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尊敬：“这样的难关一个接一个，可是当你闯过去以后，你就发现自己其实已经走了很远，站的很高，是吧？多姆叔叔经常这么说。”
“因为这就是军队！”
jd和老许，还有阿斯特站在一起，这样告诉自己的战友们。
“这是第一个关，难道我们闯不过去？不要告诉我你们就是以这态度来参军的，而且要我说，我们就得证明一下自己，证明他们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就是放屁！所以我建议，全排三十个人分成六个小组，每组六个人，相互照应，互相支援，然后轮流开道，警戒，然后不要在六点抵达，我们争取在五点抵达怎么样？”
阿斯特立刻补充一句：“jd是锡拉人，有这方面的经验，我觉得能行！”
“jd，你的表现就像我以前的长官。”老许也这么说，不过他笑嘻嘻地却不是赞扬，“你们鼓舞士气的表现真够尬的。”
这句话让jd，以及大多数人都乐了，而笑声冲散了迟疑。诚如阿斯特所言，jd确实是个很有经验的人，他指导大家判断周围的环境，每个人都找到一根合适的树枝然后将它削成一支短矛，六个五人小组也被组织了起来，有战斗经验的老许带着几个勇敢的小伙在队伍末端盯着后面，因为危险的野兽总是喜欢跟随其后袭击掉队的人，但通过分组的方式大家都彼此照应。
队伍继续前行，并且大家士气比刚才高涨多了。行军的歌谣再一次整齐地唱起，他们唱了许多旧时代文明的军歌，其中最受欢迎的还是苏联的《出发》，三十人的齐唱能够吓退一般的野兽，也能凝聚人心，森林中是少有东西敢来碰这样多的一支人类队伍的。
“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坐着巨大的星舰横渡星海！”
有人这么喊道。
“但现在，我们和千年前的祖先一样，用石头和棍棒武装自己，去和大自然战斗！大家不觉得这有一种穿越感吗？”
“这也是战斗。”另一人回应道，“战斗是我们人类的本能，兄弟们，从一万年前开始就是这样了，以命搏命以血还血是我们先祖的生活方式，也正是这些残酷的本能让人类能够在物竞天择中胜出，我们要做的就是唤醒这些刻在我们基因里的东西，然后我们才能从一个文明世界温室养育的普通人变成真正的战士！”
“我选修学历史的，导师说，文明的初始，是从打磨石器开始的。而人类打磨石器干什么？是为了猎杀，因为更有效的猎杀才让人类饱暖，进而有更多的人口，有了定居生活...以此推演，这是否也说明文明的基础就是暴力？”
“哈，为什么不谈谈现实？我是muv地球伊朗人，我的国家灭亡了，如果没有人联带我们杀光beta，我们这个种族也就没了！所以暴力不是什么文明的基础，而是存在的唯一保证！我就是看明白了这点才加入军队...”
人群的行进惊起了许多飞鸟，不过这些飞鸟可不是人们熟悉的那些，变异同样发生在这些东西身上。但鸟儿不是威胁，当新兵们进入了森林深处，黑暗的密林中已经十分黑暗，阳光照不进来，到处都是枯枝藤蔓，而一路行进过来，跋涉了两个小时的队伍也有了些许疲惫，但是他们也听到了一些声音。
是不明的野兽，而且彼此靠近了——jd高举旗帜大声喊道：“所有人靠过来，尽可能都站在一起！”
他们找到了一块空地，在这森林的深处。一条蜿蜒的双头蛇从石头缝里探出头来，它感觉自己的领地受到了冒犯，于是露出了剧毒的獠牙猛地咬向踏过来的一只脚——两颗硕大的蛇头咬住了阿斯特的右脚，毒液滋滋地在裤子表面流淌出白色的泡沫！
“嗯？哇！”
先是迟疑，然后是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阿斯特只感觉脑袋一晕就要倒了下去，其他人也被这突发的一幕给吓了一大跳，不过就在混乱扩大前，jd一脚踩住了这大蛇分叉的身子，然后军刀刺下，扎穿了大蛇的一颗脑袋，然后伸手捏住了另一颗头，这人手腕子粗的蛇头光毒牙就有一指长，此时还在冒着透明的毒液。
然后下一秒它的脑袋就被jd摁在了大树上，锡拉汉子力气极大，蛇头直接撞了个稀巴烂。然后两个人扶住阿斯特，猛地把他唤醒：“醒醒，你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蛇，有毒！”
阿斯特人都吓结巴了，不怪他，因为那双头蛇实在太令人惊悚了，也就jd动作快，那家伙大得和眼镜王蛇似的，还是两个脑袋一起咬过来，岂不是双倍的毒液？
“就是隔着防护服咬了一下，皮都没破，你怕什么！”
伙伴看了一下他的护服裤脚，安慰他道：“这是纳米服，还加了抗辐射的加厚层，小口径子弹都打不透，区区蛇牙根本钻不进来！冷静下来，真正的威胁要来了。”
是吼叫声，野兽的嘶吼隔着密密树林传了过来，虽然模糊但和刚才比起来毫无疑问近了很多，有些东西冲着己方过来了。而这个排的人正在被jd指挥着站成一个圆，里里外外总共有三层，在他的指挥下新兵们将手头的长矛一致对外，弄成了一个看起来还挺密集的刺猬阵。
“大家听我说！都不要被吓到了，战斗中最重要的是冷静，是排除掉对敌人的恐惧心理，合在一起我们就有办法，可一旦分散这些野兽就会将我们各个击破！”
jd指挥着中间几个人用背囊里的衣物点着几根火把，火光带来了明亮的光线，也聚拢了人心。森林里出现了那些东西的影子，那是一群好似黑豹，但是长着老鼠嘴巴的一群怪物，它们也是聚群而来，瞬间就包围了这群手持木矛的新兵，从模样来看，是匪徒地球最常见的观察者。
“我在锡拉打猎时就知道，面对体重低于自己的野兽时就算空手人类也基本能将其搏杀，而一旦人类有了工具，有了武器，就能猎杀和自己同等体重的生物，而一旦我们人类抱成团，什么东西都挡不住我们！”
人类从诞生开始，就立刻引发了生物大灭绝，无论地球还是锡拉，许多巨型生物都在人类进入青铜时代前就消失了，为什么？
“人类才是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辐射变异也不会改变什么，这些东西只是从来没遇到过有组织的人类罢了，端紧长矛，进退一致，后面的掩护前面的，前面的把长矛用力刺，让这些鬼东西搞清楚，地球霸主回来了！”
野兽的咆哮从森林深处响起，很快，紧随着就响起了人们的怒吼声，然后是野兽的哀鸣，和人们兴奋的叫喊。
“捅死它！”“左边左边...嘿，它自己撞上来了。”“好家伙，它把我矛咬断了，再给我一根。”“跑了？jd，咱们追不追？”“追什么，我们还得赶路...我靠，好大的蜘蛛！”
这一切的呼喊，以及发生在森林中的战斗，都清晰地通过航拍无人机传到了一面屏幕上。看着上面内容的阿尔乔姆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他旁边抱着狙击枪的杜克则倒吸一口冷气：
“不会吧...我是说，不是要求我们跟随保护吗？我以为这些真的是新兵，一群孩子，但，这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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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最前方的jd起了个头，第一个人开始唱起，然后这支行进的队伍中便响起了歌声——人联军歌的历史与这个文明一样长，而它的开始就是贾辛图。阿斯特跟着大家一起唱，尽管他们很多人可能从来没有去过这个地方，但每个人都知道，至少从电影里。
《战争机器》三部曲在人联家喻户晓，不仅是影视，阿斯特也在全息馆里面对过拟像的兽人与荧光族。那场战争时的人联军队还不若现在这样强大，人们唯有以前赴后继的献身来拼死抵抗，贾辛图高原之战给新生的人联军队注入了那场战争所饱含的血性，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那么也没有什么比牺牲更崇高。
而这也是对下一句歌词无声的回应——“你为何而来，要踩在这死亡的门槛，将自己化作薪柴？”
这是一片被战争所摧残的土地，就在新兵们行进的丛林间，有时隔着树影便能看见不远处城市的废墟。那些被核轰炸过的楼房大部分已经倒塌，只留下一面或者两面承重墙还树立孑然的身影。这个地方很冷，虽然新兵们都穿着全密封的迷彩护服，但寒意依然弥漫全身，你得不断活动起来才能够给身体不冻僵的热量，但令人头疼的是这个地方的环境，这座森林的地面崎岖不平，并且到处都是烂泥坑，一脚踩下去就陷入半只脚，溅起的泥水能弄周围人一身。
“因那战争的钟摆永不安宁，因为最后的时刻必将到来。人民在呼唤我们，为文明的自由而战。黑暗的时刻必须团结一心，勇气方能战胜恐惧，我们的军锋永不止步，跨过星辰与大海。”
“噢，战争奏响乐章，士兵的归宿唯有沙场。”
“噢，胜利时日不远，不要怕前方道阻且长。”
身上的背囊很重，足足有四十五斤，而密封护服是没有辅助动力的。这些小伙子各个强壮健康，他们可能xi惯运动与疲劳，但是这里可不是他们过去的运动场。
没有一处平坦的道路，时而上时而下，腐殖质与烂泥坑让人只能艰难跋涉，这让大部分来自高度城市化的新兵们非常不适应。所谓森林，可绝不是都城的人造散步林，这里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路，而是由当地生物踩出来的“兽道”。也许野兽能够灵活地在这里穿行，但组成大队行进，并且还携带包裹的新兵们就得应付挡路的藤蔓与各自自然的障碍了。
但他们必须继续前进并且加快脚步，每个人都很清楚，这就是第一堂课。
“但却不要忘记征程的道途布满牺牲，崇高的牺牲，你当知晓因何如此？因那战争的钟摆永不止息，因那文明的灯火需要守卫，我将把生命献给人联的事业，而人联的荣光与我同存。”
啊，只要还有人愿意为它牺牲，人联的荣光将能永存。军团的旗帜被排头兵jd举在前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那银色闪光的星，连长根本就没有带领他们，下运输机后就没有见到他了，他们之所以知道道路完全是因为防护面具的目镜上有方向标投影。
阿斯特不知道这究竟正不正常，他们只是一群新兵而已，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穿过这种原始森林的经验，就直接将这些队伍打散赶进森林，这难道不是很危险吗？
人联军队的新兵训练，究竟是怎么一种方式？
“小心！”
突然，队伍中传来一声惊呼，那是一名新兵尖叫一声被某种东西一下扯到了旁边的林子里，但旁边的兄弟立刻抓住了他。剩下的人赶紧去帮忙，人们刨开灌木丛发现这兄弟被一条活动的藤蔓给拽住了脚，然后拖向一个烂泥沼！
“拉上来，快，使劲！”
一场人和藤蔓间的拔河开始了，所幸这里有整整一个排三十人，人们连拉带扯，阿斯特也想去帮忙，但是他一眼看见从烂泥坑里又溜出几条触手，而沿着触手看过去，他看见泥潭中间有一个突起。
不管那是什么都很可疑，阿斯特心急之下从地上抓起了一块人头大的石头举起来，作为一名篮球爱好者，他对自己的准头还是很有信心的。石块抛出正中那里，只听得一声闷响，然后...泥潭就炸了！
刷拉，许琛拔出来他那把闪亮的多功能军刀几刀剁在藤蔓上，事实证明那不是藤蔓而是某种带着倒刺的触手。泥潭中有一个怪物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嘶吼，当被抓住的兄弟脱困时那东西爬出了泥浆，而见到这鬼东西的第一眼新兵们无一不发出惊恐的叫声——
这是只螃蟹还是什么？鬼晓得在变异之前这是个什么东西，甲壳，节肢，还有粗糙的触手，更重要的是这玩意中间的有一张布满尖牙并且不断喷出恶臭泥浆的大嘴，真不敢想被咬一口得多恶心！
这鬼东西可能没有眼睛，被阿斯特砸了一下大概就愤怒了，狂舞着向着人群扑来，这可怕的场面吓得新兵们尖叫着四散奔逃，不过就在这玩意上岸时一根银色的长杆就猛戳了过来。
那是人联军旗...但旗杆和上面的银星样式其实是一把长矛。jd一步踏出将长矛捅进了怪物的大嘴，绿色的汁液飞溅的同时，长矛深深刺入了怪物的体内。而jd一声低吼，军旗翻卷把这东西给翻了个面。
“你们怕什么，这东西就是丑了一点，但也只有大半个人重...别愣着，弄死它！”
这东西被翻了个面，还真有点像一只螃蟹，露出了黄白色的壳。不过它的节肢刀锋一样的倒钩乱抓着，个头又那么大像个倒扣过来的磨盘，一时间居然还能吓得其他人往后退。
“动手啊，不然我把它放开？”
阿斯特动了，他再次搬起了一块大石头，然后狠狠砸向怪物的腹甲！咚的一声这玩意嘴里喷出一大口浓黄的汁液，甲壳也有了缺口，而下一秒许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坚硬的树枝从缺口中捅了进去。
有了带头作用人们终于动了起来，石块和棍棒是最古老但也最早被证明是人类可靠的武器。大家围攻着这怪物，而jd不断叫骂着，鼓舞着大家把这个东西给活活打成肉酱。
一通忙活，从惊吓到泄愤似的弄死了这东西，一时间居然很多人喘着粗气表示有点体力不支，毕竟他们可都还背着沉重的包裹呢！而喘气的人中自然也包括阿斯特，他一脸佩服地看向jd和老许，这两个人都比他镇定多了。
“虽然戍卫军良莠不齐，但是我在南亚战区还是面对过beta的。”大概是并肩作战过了，老许脸上也有了一些表情。这个年近三十的男人是他们当中最年长的，“虽然我只是这装甲车上用机枪扫士兵级，但beta终究还是更危险一些。”
至于jd，正在擦去军旗上的污血的他根本就没把这些东西当回事：“我老爹带我去锡拉雨林走过，那里有各种该死的虫子。一开始总能吓你一跳，但只要你知道怎么弄死它以后，你就能更好地面对这些事情了。”
言罢，jd拍了拍阿斯特的肩膀，然后喊住了这个排的人——这些新兵们还没有从刚才的兴奋/惊慌的劲儿里脱离，从一介文明世界的年轻公民突然到这暗藏危机的原始丛林，对心态的巨大冲击才刚刚开始，而jd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些“战友”们了。
“伙计们，听我说！虽然目标显示说七公里，但那是直线，在越野中这个数据是没有任何参考性的，连长说争取能吃上晚饭，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我们很大可能在下午六点之前到不了。”
不论如何，就算是新兵那也都是公学毕业的完整教育人士，战友们立刻听懂了jd想说什么。
“我们得组织起来——看见这鬼地方了吗？这还只是边缘，而我们要穿越森林还得面对很多东西，这些一个人是应对不来的，必须组织起我们每个人的力量，发挥我们的优势和长处，如此，我们还有希望在入夜之前抵达营地。”
天空中太阳正当头，时间显示眼下为“莫斯科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在这幽邃的森林，越往前就越黑，等到天黑...那可不敢想，至少阿斯顿一点都不想在这里过夜，但他也一点都不想去知道这老林子里有什么，所有人都不想，虽然很多人在全息馆会喜欢追寻刺激，可一旦变成现实，那股小老百姓的犹疑软弱气质就冒了出来。
“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们才第一天来！”
“这里的东西让我很不舒服，如果受伤了这里可没有处置的地方...”
“我们要不要换条路？要是有更多的危险生物在前面怎么办？”
有人生气是正常的，大家有理由生气，这和想象中光荣的军伍生涯开端一点都不搭配！但“你没听到上尉说的话吗？艰苦会超乎想象！我们是第一天来，但这第一天不是欢迎庆典，我打赌这已经是训练了！”这声音压过了抱怨，令人没有想到的，说话的居然是阿斯特。这个少年回想着自己知道的一切，十分肯定地说：“抱怨和后悔是不会有用的，我觉得他们不会给我们设定完成不了的任务，上尉既然那么说，是不是也意味着只要我们努力去做，至少是能在接下来六个小时抵达的？”
新兵们有些沉默，大家都在思考，有人点头但也有人摇头，还有的人骂了一句：“我觉得他们就是在故意折腾我们！”
“对，是故意，军队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在一旁的老许之前一直没说话，因为他在拔出那根棍子后，试了试发现木棍还挺结实，于是娴熟地用军刀给棍子削了一个尖，有了一根短矛。而现在他一边摸着矛尖检验着强度，一边说道：
“它会给你很多不合理的任务，让你精疲力尽，让你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完成。当你好不容易过了一关，结果发现前面还有更难的！”
老许将军刀收入防护服的刀鞘，让很多新兵想起自己其实也被配了一把军刀，一时纷纷想起然后取下来。说出来可能有人不相信，人联公民在自己日常的生活中...其实很少会碰得到刀具。
这时，扛着矛尖旗杆的jd接过了老许的话，这个高大的少年刚才因为制服怪物而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尊敬：“这样的难关一个接一个，可是当你闯过去以后，你就发现自己其实已经走了很远，站的很高，是吧？多姆叔叔经常这么说。”
“因为这就是军队！”
jd和老许，还有阿斯特站在一起，这样告诉自己的战友们。
“这是第一个关，难道我们闯不过去？不要告诉我你们就是以这态度来参军的，而且要我说，我们就得证明一下自己，证明他们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就是放屁！所以我建议，全排三十个人分成六个小组，每组六个人，相互照应，互相支援，然后轮流开道，警戒，然后不要在六点抵达，我们争取在五点抵达怎么样？”
阿斯特立刻补充一句：“jd是锡拉人，有这方面的经验，我觉得能行！”
“jd，你的表现就像我以前的长官。”老许也这么说，不过他笑嘻嘻地却不是赞扬，“你们鼓舞士气的表现真够尬的。”
这句话让jd，以及大多数人都乐了，而笑声冲散了迟疑。诚如阿斯特所言，jd确实是个很有经验的人，他指导大家判断周围的环境，每个人都找到一根合适的树枝然后将它削成一支短矛，六个五人小组也被组织了起来，有战斗经验的老许带着几个勇敢的小伙在队伍末端盯着后面，因为危险的野兽总是喜欢跟随其后袭击掉队的人，但通过分组的方式大家都彼此照应。
队伍继续前行，并且大家士气比刚才高涨多了。行军的歌谣再一次整齐地唱起，他们唱了许多旧时代文明的军歌，其中最受欢迎的还是苏联的《出发》，三十人的齐唱能够吓退一般的野兽，也能凝聚人心，森林中是少有东西敢来碰这样多的一支人类队伍的。
“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坐着巨大的星舰横渡星海！”
有人这么喊道。
“但现在，我们和千年前的祖先一样，用石头和棍棒武装自己，去和大自然战斗！大家不觉得这有一种穿越感吗？”
“这也是战斗。”另一人回应道，“战斗是我们人类的本能，兄弟们，从一万年前开始就是这样了，以命搏命以血还血是我们先祖的生活方式，也正是这些残酷的本能让人类能够在物竞天择中胜出，我们要做的就是唤醒这些刻在我们基因里的东西，然后我们才能从一个文明世界温室养育的普通人变成真正的战士！”
“我选修学历史的，导师说，文明的初始，是从打磨石器开始的。而人类打磨石器干什么？是为了猎杀，因为更有效的猎杀才让人类饱暖，进而有更多的人口，有了定居生活...以此推演，这是否也说明文明的基础就是暴力？”
“哈，为什么不谈谈现实？我是muv地球伊朗人，我的国家灭亡了，如果没有人联带我们杀光beta，我们这个种族也就没了！所以暴力不是什么文明的基础，而是存在的唯一保证！我就是看明白了这点才加入军队...”
人群的行进惊起了许多飞鸟，不过这些飞鸟可不是人们熟悉的那些，变异同样发生在这些东西身上。但鸟儿不是威胁，当新兵们进入了森林深处，黑暗的密林中已经十分黑暗，阳光照不进来，到处都是枯枝藤蔓，而一路行进过来，跋涉了两个小时的队伍也有了些许疲惫，但是他们也听到了一些声音。
是不明的野兽，而且彼此靠近了——jd高举旗帜大声喊道：“所有人靠过来，尽可能都站在一起！”
他们找到了一块空地，在这森林的深处。一条蜿蜒的双头蛇从石头缝里探出头来，它感觉自己的领地受到了冒犯，于是露出了剧毒的獠牙猛地咬向踏过来的一只脚——两颗硕大的蛇头咬住了阿斯特的右脚，毒液滋滋地在裤子表面流淌出白色的泡沫！
“嗯？哇！”
先是迟疑，然后是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阿斯特只感觉脑袋一晕就要倒了下去，其他人也被这突发的一幕给吓了一大跳，不过就在混乱扩大前，jd一脚踩住了这大蛇分叉的身子，然后军刀刺下，扎穿了大蛇的一颗脑袋，然后伸手捏住了另一颗头，这人手腕子粗的蛇头光毒牙就有一指长，此时还在冒着透明的毒液。
然后下一秒它的脑袋就被jd摁在了大树上，锡拉汉子力气极大，蛇头直接撞了个稀巴烂。然后两个人扶住阿斯特，猛地把他唤醒：“醒醒，你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蛇，有毒！”
阿斯特人都吓结巴了，不怪他，因为那双头蛇实在太令人惊悚了，也就jd动作快，那家伙大得和眼镜王蛇似的，还是两个脑袋一起咬过来，岂不是双倍的毒液？
“就是隔着防护服咬了一下，皮都没破，你怕什么！”
伙伴看了一下他的护服裤脚，安慰他道：“这是纳米服，还加了抗辐射的加厚层，小口径子弹都打不透，区区蛇牙根本钻不进来！冷静下来，真正的威胁要来了。”
是吼叫声，野兽的嘶吼隔着密密树林传了过来，虽然模糊但和刚才比起来毫无疑问近了很多，有些东西冲着己方过来了。而这个排的人正在被jd指挥着站成一个圆，里里外外总共有三层，在他的指挥下新兵们将手头的长矛一致对外，弄成了一个看起来还挺密集的刺猬阵。
“大家听我说！都不要被吓到了，战斗中最重要的是冷静，是排除掉对敌人的恐惧心理，合在一起我们就有办法，可一旦分散这些野兽就会将我们各个击破！”
jd指挥着中间几个人用背囊里的衣物点着几根火把，火光带来了明亮的光线，也聚拢了人心。森林里出现了那些东西的影子，那是一群好似黑豹，但是长着老鼠嘴巴的一群怪物，它们也是聚群而来，瞬间就包围了这群手持木矛的新兵，从模样来看，是匪徒地球最常见的观察者。
“我在锡拉打猎时就知道，面对体重低于自己的野兽时就算空手人类也基本能将其搏杀，而一旦人类有了工具，有了武器，就能猎杀和自己同等体重的生物，而一旦我们人类抱成团，什么东西都挡不住我们！”
人类从诞生开始，就立刻引发了生物大灭绝，无论地球还是锡拉，许多巨型生物都在人类进入青铜时代前就消失了，为什么？
“人类才是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辐射变异也不会改变什么，这些东西只是从来没遇到过有组织的人类罢了，端紧长矛，进退一致，后面的掩护前面的，前面的把长矛用力刺，让这些鬼东西搞清楚，地球霸主回来了！”
野兽的咆哮从森林深处响起，很快，紧随着就响起了人们的怒吼声，然后是野兽的哀鸣，和人们兴奋的叫喊。
“捅死它！”“左边左边...嘿，它自己撞上来了。”“好家伙，它把我矛咬断了，再给我一根。”“跑了？jd，咱们追不追？”“追什么，我们还得赶路...我靠，好大的蜘蛛！”
这一切的呼喊，以及发生在森林中的战斗，都清晰地通过航拍无人机传到了一面屏幕上。看着上面内容的阿尔乔姆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他旁边抱着狙击枪的杜克则倒吸一口冷气：
“不会吧...我是说，不是要求我们跟随保护吗？我以为这些真的是新兵，一群孩子，但，这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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