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我把男主养废了_魂穿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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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节 我把男主养废了

  我把男主养废了。

  我故意的。因为我是男二党。

  一脸兴奋的偷听男二和女主在小树林的谈话时,我被人拽住衣领子提起来。

  男主放大的俊颜染上了几分怒意,「姐姐喜欢那样的?」

  男主林清浅和女主朱颜。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但是小说追到最后,我哭得让方圆十公里的人以为我住的这栋烂尾楼闹鬼。

  因为男二江倾听到男女主大婚的消息之后,一个愣神,把车开进海里去了。

  作者你没有心!!!

  江倾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双宿双飞就已经够惨的了,你还要把他写死!

  我含泪入睡。夜不能寐。

  辗转反侧多次之后。

  梦里模模糊糊的有人和我说话,男人温暖的大手放在我头上,「这是楚婴,阿浅,叫姐姐。」

  眼前一片白雾,朦朦胧胧的显出一个小男孩的身影。

  「姐姐。」我看清他的脸之后一抖,随即瞪大眼睛。

  这是幼崽林清浅。

  左眼眼尾的红痣和这个温润的气质,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小婴,和弟弟打声招呼啊。」我顺着声音,抬头看了一下牵着我的手的女人,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我穿书成为了男主林清浅的继姐楚婴。

  真是天助我也。

  「你好,阿浅弟弟。」

  我笑得无比灿烂,眼里一定还闪烁着诡异的光。

  林家很有钱。

  但是这个故事里不存在我妈是小三,设计害死林父原配,再带着我登堂入室,这种狗血情节。

  我妈是和渣爹离婚后还被他纠缠,烦不胜烦。

  在一次被林父出手相助之后,与他自然相恋的。

  林清浅虽然生活在重组家庭里,但是家庭氛围从小就非常和谐。

  他继姐在原著中也是内向温柔的性格,与他交流并不多,两个人一直和和气气的。

  但现在我来了。

  「楚婴!你又带着阿浅打架!给我进去好好反省!」我被我妈拽着耳朵扔进卧室。

  其实我已经习惯了,毕竟从幼儿园被骂到了小学。

  这个漂亮的女人一定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乖巧懂事的女儿从某一天开始就变得皮了起来。

  她说我这样会带坏林清浅。

  我听了以后,打得更欢了,直接成了这一片的街区小霸王。

  还收获了一众小跟班,其中最忠心的是小胖。

  「姐姐,」林清浅推门进来,眼睛里是呼之欲出的愧疚,「我和妈妈说了,你是因为我打架的。但她还是生气。」

  我撅了撅嘴,「没事,顶多罚我不许吃晚饭。」

  他小心翼翼地亮出藏在背后的一小块草莓蛋糕,「姐姐,打架很耗体力的。饿不饿?先吃这个吧,我再去和妈妈说一说。」

  「阿浅,你真好。」

  我看到蛋糕眼睛亮了一下,从床上腾得翻身起来,一路连滚带爬过去。他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

  我本来吃的欢快,忽然看愣了。

  不对啊,为什么男主丝毫没有受我影响?依然是个爸爸妈妈都喜欢的贴心乖宝宝。

  我急得抓耳挠腮。

  不知道林清浅和我妈说了什么,她还是让我吃晚饭去了。

  在饭桌上看到我一脸深沉的表情,以为我在进行反思,非常满意的第10086次对我耳提面命:「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先告诉大人,不要自己直接冲过去了。」

  我习惯了扮演一个虽然痞,但是把家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角色,脱口而出,「我就是看不得弟弟受一点委屈嘛。」

  坐在我身边的林清浅眸光闪了闪,低下头。

  我妈语塞,「你这孩子。」

  林清浅突然抽了一张纸给我擦了擦脸颊,笑着提醒了一句,「姐姐,沾上油了。」

  我嘿嘿一笑,把脸又凑过去一点方便他擦。

  「你们感情倒是好,」林父笑呵呵的劝我妈,「咱们小婴愿意为阿浅出头,把那几个说阿浅坏话的坏小子都打得哭爹喊娘。真是个女中豪杰,对吧?」

  我战斗力也没有那么强吧。

  而且这位先生,你对女中豪杰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们就惯着她吧,她这样以后会吃苦头的!」

  虽然我妈这么说,但我知道她已经消气儿了。

  「谢谢姐姐,没有你,我不知道今天该怎么办。」

  林清浅也看准时机和我道谢。

  我妈的最后一点怒火也被他们父子一人一句话给浇灭了。

  我听完他的话之后却脑海里有个想法一闪而过:林清浅这么久了也不跟我学坏,说明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

  但他变成个姐宝男也不错…吧。

  女主总不至于看上姐宝男吧?

  我因为这个新计划的可行度比带坏男主的可行度高喜不自胜,又吃了一碗饭。

  我从此耀武扬威,好像一只打了鸡血的鸡。

  有人嘲笑林清浅长的矮,我把拳头举过头顶扑过去,「你不就是嫉妒我家弟弟长的好看,抢走了你喜欢的小女生的注意吗?暗戳戳的说人家矮,要不要脸?你也没我高啊小豆芽菜!」

  有人抢林清浅的钱,我帮他抢回来,头上还挂了彩。

  他已经熟悉怎么在爸妈发现之前帮我包扎了。

  「疼!嗷嗷,轻点轻点!」我呲牙咧嘴。

  他皱着眉,放轻了动作,一本正经的教训我,「楚婴,下次你别管了,把钱给他们,我又不缺那点钱。」

  我眉毛倒竖,瞧瞧这小屁孩儿说的是什么话?

  嫌钱多可以给我啊!

  「那可不行,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

  他弹了弹我头上用纱布绑的蝴蝶结,有些奇怪的笑了一下。

  「我记住了。」

  嗯,不愧是我家小孩。

  真乖。

  我,林清浅,小胖。三个人一直一起玩。

  上了初三,小胖一个暑假不见,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小帅哥。

  我看着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颤抖的指着他,「你叫啥来着?」

  「江倾啊,你忘了?」他狗腿的接过我的书包,「婴姐,今天要不要去我家看漫画?」

  淦!是男二!

  看什么漫画啊,我应该看一看神经科。

  未来的校霸怎么小时候一直被我这么使唤?他会不会记恨我?

  战战兢兢的到了高一,江倾依然一副唯我马首是瞻的样子,丝毫不见大佬的气质。

  看过94年版的三国演义之后,就拿着三根仙女棒,非要拉着我和林清浅在我家楼下的一棵桃树下进行结义。

  林清浅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我本来也想拒绝,但是江倾叫我婴姐。

  我骄傲的叉着腰,抹了抹鼻子,哎呦,多了个小弟,感觉还不错。

  我上高中部后放学晚,林清浅才初三,但是要上补课班。

  江倾不上,就在校门口等我,给我拎书包一直送到家门口,说这叫送佛送到西。

  我不是佛,但我感觉我快归西了。

  我妈看他来了,必定要留他在我家吃饭。

  此时的江倾还是一个三好少年,吃完饭还会帮忙收拾碗筷。

  不是,你的校霸气质呢,这样下去怎么对女主进行强取豪夺?

  愁死我了。

  林清浅十点补课班下课的时候。

  我和江倾正窝在沙发上看《我的少女时代》。

  我积极安利,「江倾你不觉得这个类型的男生很帅吗?」

  「婴姐喜欢这样的?」他挑眉看我。

  我看着屏幕中梳着背头的徐太宇,这谁不迷糊啊?

  忽然想到这是让剧情重回正轨的好时机,拼命点头。

  「校霸夺帅啊!你要是成了校霸,到了高中肯定也是万人迷的!」

  我说的是实话。

  原著中江倾又拽又野。每天收到的情书可以装订成一本书,厚度堪比《百年孤独》。

  江倾抬眼看了一下我期待的表情,忽然脸红了,嘟囔了一句,「倒也不用那么多…」

  「在聊什么?」林清浅突然从后面靠近我,我一甩头,头发打到他脸上。

  我觉得抱歉,就在他脸上揩了一把,算作安抚。

  小时候我也经常会拍拍他的脸颊。

  手感还不错。

  「你姐喜欢这样的。」江倾向屏幕歪了歪头。

  林清浅凉凉的目光看向我。

  我一惊,谁都可以,男主不行。

  要是他们俩成了一个类型,到时候女主该如何抉择?

  「阿浅,」我认真的捧着脸看他,「做你自己就好,反正有我保护你。」他声音低低地笑,「我听你的,楚婴。」

  江倾梳了个背头,别别扭扭的到我面前晃,我夸了夸他,「帅的,兄弟。」

  从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在努力了。

  他听了以后喜不自胜。开始穿黑背心,然后把外套披在肩上。

  呃,倒也不必如此。

  结果第二天有人出言嘲讽,他就和那个人打了一架,毕竟是从小和我一起混的,打架基本不会输。

  林清浅不在,只能我帮他包扎,这个活计太累了。

  我跪在沙发上给他的额头擦碘伏,心里有些后悔。

  「校霸不是刺儿头,是大家都心服口服的大哥,你以后不要为了乱七八糟的原因打架。」我在他旁边念叨着。

  他梗着脖子,「才不是乱七八糟的原因呢!那个人说徐太宇不帅。说喜欢徐太宇的都是品味不行。」

  我眉心一跳,把空的碘酒瓶子在手里捏扁了,飞起一脚踢进垃圾桶。「那的确是该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林清浅不叫我姐了。

  可能是已经不需要我帮他打架了。

  叛逆期?

  心里有点忧伤,原来养小孩是这样。

  我扯了扯我妈的衣角,「妈,我以后不气你了。」

  她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快去学习!跟人家林清浅学学。」

  嘤。怀疑我不是亲生的。

  我高二的时候。女主终于出现了。

  普大喜奔,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而且还和我是同桌耶!

  太好了,以后可以近距离磕CP了。

  哦,自我介绍的时候声音好好听!

  哦,她坐下来了,皮肤看上去真是吹弹可破!

  可能是我痴汉笑的表情过于难以忽视,她扭头问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真礼貌,嘿嘿嘿,不愧是我未来弟媳,我擦了擦口水,答到,「你真好看,朱颜,人如其名,我觉得你比现在莫愁山上开的桃花还娇艳。」她一怔,耳尖泛红,弯了弯嘴角。

  「谢谢。」

  这是什么小天使啊,我太稀罕你了。

  我觉得自己头上都在冒粉色泡泡。

  我上课那时候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给江倾发微信:下课的时候把那本《漩涡》送上来呗。我下节自习课想看。

  他回:得嘞!

  我握着手机傻笑,兄弟就帮你到这了。

  笑着笑着被高速飞来的粉笔头打中了脑门。

  「楚婴!上课走什么神儿?出去罚站!」

  站到一半,林清浅抱着一堆书从走廊上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男生。军训刚结束,应该是新生在领教材。

  「怎么在外面?」他低头看我,假期个子窜的很快,已经长的比我高了。我吐了吐舌头,「上课走神,出来罚站。」

  「你好,学姐。」他旁边的男生笑着跟我打招呼。

  我也笑着回应。「和我弟弟是朋友吧?有空来家里玩。」

  林清浅迈开长腿,抱着书先走了。

  那个男生说了一句「学姐再见」之后追上去。

  走廊上没有其他人,隔了很远我还能依稀听到他的声音传来,「林清浅,你有姐姐啊。」

  「嗯。」只是回应了一个漫不经心的鼻音,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开心。

  「挺漂亮的。」那个男生又说。

  哎呦,会说话就多说点,这么上道。

  这次林清浅他们走入了拐角。我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林清浅可能是因为我的影响,从原著中一个人前温柔得体,人后有仇必报的笑面虎形象,变成了现在这样。

  讨厌谁从来不藏着掖着,沉默寡言,但是一说话就有点毒舌的冷淡男高。

  高一那群小女生给他送了个外号扑克王子,不是因为他扑克打的好,而是因为他是个总板着脸的冷面?Pokerface校草。

  小时候谁欺负他,都有我为他冲锋陷阵。

  所以他不需要从小就笑眯眯的装作无害的样子,受到欺负还要心思缜密的想出最优解报复回去。

  他想出对策之前,我已经挥着拳头扑过去和那个人打成一团了。

  虽然他不叫我姐了,但从我的角度看。我们的关系还是很好。

  因为林清浅怕打雷,雷雨天的时候他会蔫蔫的抱着抱枕来找我。

  「楚婴,我能不能在你这待一会儿?」

  我每次都不戳破他,害,毕竟要维护青春期男孩的自尊心嘛。

  从这一点上我相信他本质上还是姐宝男的。

  我功夫没白花。哇咔咔咔。

  课间江倾来给我送书的时候,我在走廊等着,发现周围女生的视线都往他身上飘。

  帅吧,嘿嘿,女主的人!我特别得意。

  「你帮我放到桌子上行不行?」

  这样就能和朱颜打个照面,顺便一见钟情了。

  他轻轻地把漫画抵到我的脑袋上,邪笑了一下,「只有你能这么使唤我,楚婴。」

  对了,他也不叫我婴姐了,孩子已经是校霸了,越来越野。

  我因为他的剑目星眉和性感薄唇出神,心跳忽然乱了一瞬。

  长这么帅,一定能让女主动情。

  我正胡思乱想,他很快就又出来了,揪了一下我的衣领,「走啊,请你去吃冰淇淋。」

  什么?

  他怎么出来的这么快?

  难道没有触发朱颜的笔刚好掉落,然后他刚好接住,两个人刚好聊几句,再互生情愫这样的情节吗?

  我的衣领被握在他的手里,就倒退着跟他走,路上实在是心不在焉,于是决定旁敲侧击一下。

  「我有新同桌了哦,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是个大美人。」

  「是吗?挺好的,之前你还抱怨自己是孤家寡人,要是咱们俩在一个班就好了。我可以和你坐一起。」他的语气里只有惋惜。

  这不是重点,你倒是给我更关注女主一点啊喂。

  带不动带不动。

  「我是问你有没有看到她?」我简直想吹胡子瞪眼,但是我没有胡子,只能干瞪眼。

  「那么大的一个貌美如花明眸皓齿冰肌玉骨的美人,你都没看见?」「怎么把毕生所学的成语都用上了?」他斜了我一眼,恍然大悟道,「想跟她做朋友?毕竟你有过在公交站看到漂亮姐姐,尾随人家三条街,又死活不好意思说想认识她的前科。」

  你说的是什么玩意?怎么说的这么对。

  没错,我就是怂。

  为了和美女搭话,还苦练了一个月的彩虹屁技能。

  但是江倾提醒了我。

  我和朱颜交了朋友,他们之后就自然而然见面了。

  多接触几次就能喜欢上彼此,一定是这样。

  嘿嘿嘿嘿,日子又有奔头了。

  我轰轰烈烈的开始了和女主没羞没臊,哦不是,友好相处的生活。「哇,朱朱,你的皮肤好好啊,可不可以告诉我平时都用什么护肤品?」她羞涩一笑,倾囊相授。

  「朱朱,你作文写的真好,平时都读什么书啊?」

  她腼腆一笑,用十张A4纸列了书单给我。

  写到第11张的时候,我颤颤巍巍的拦住她。

  「哈哈哈,谢谢你,」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以了,先列这辈子的就行了。」

  在我的不懈努力和用彩虹屁围追堵截的攻势之下,与朱颜的关系突飞猛进。

  她终于答应这周到我家来玩了!

  我提前一天也喊了江倾。

  结果他们第二天一起来了,这不是天赐良缘是什么?

  江倾进屋之后,却把我拉到一边,「你今天邀请了我们两个?」

  「对呀对呀。」

  他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痛心疾首,「抓我一个来陪你玩还不够,你这个花心的女人!」

  ?

  吃溜溜梅吗你?

  「朱朱,上次你给我推荐的书,我看了呃,一本,真的好有意思,我这里有好多漫画,你要不要来看?」

  我亲热的拉起她的手。她乖乖的跟我走。

  江倾的脸黑了一点。

  「朱朱,这是我新烤的小饼干,你要不要尝尝味道?来,啊———」

  我兴致勃勃的投喂,她脸一红,张开嘴。

  江倾的脸更黑了点。

  他过来嚷嚷着,「你偏心!楚婴,我怎么没有?」

  「哦。烤箱里还有,你自己去拿。」

  我没回头,因为朱颜吃东西的样子可爱又优雅,不愧是我家女主,怎么看都看不够。

  江倾气鼓鼓的走了,关门的时候弄出了一点动静。

  小屁孩儿吗他是?想这样引起女主的注意?

  「朱朱,你觉得江倾怎么样?」虽然他的表现很幼稚,但我还是兴致勃勃的开始撮合他俩。

  朱颜摇了摇头,「不太熟,我们只是在电梯里恰好遇到。」

  不熟没关系,我来加点催化剂。

  趁江倾不在,我开始向朱颜讲述他的丰功伟绩。

  他勇敢的站出来,怼对女生进行骚扰的教官啦。

  他放学路上和混混单挑,救下差点被霸凌的同学啦。

  诸如此类的事情。

  说着说着,我忽然有点想哭。

  孩子没长歪,已经是个正直的校霸了。

  这就是老母亲的心情吧。

  朱颜看着我眼泪汪汪的样子,坐的端正,听得很认真。

  「行了行了,楚婴,别说了。」江倾拿着剩下的饼干又过来了,从后面红着脸捂住我的嘴。

  他手里是麦芽糖和奶油的香气。

  我有些欣慰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在女主面前害羞了。

  有长进。

  我凭借一己之力,和朱颜蜜里调油,如胶似漆。

  原本是我和江倾一起打游戏,现在每到周末,我会把朱颜也拉过来。三个人一起玩的很嗨。

  至于林清浅,他没空玩游戏。

  补课之外还要学很多别的东西。可能是为了之后继承林爹的公司吧。男主真忙哦。

  搞得我帮助男二偷你家有点愧疚。

  说说而已啦。

  愧疚也偷。

  略略略。

  在一起是在一起。

  但他们的相处模式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江狗你这也太菜了,能不能行?打不过就不要向前冲!」朱颜漂亮的小脸气得发红,砸了游戏手柄向他比了个中指。

  江倾自知理亏,被骂了也只能寻求我的庇护。

  「你管管她,楚婴!她欺负我!」

  此时的我正在给朱颜喂葡萄,顺便摸了一把她的小脸,光明正大的揩油。

  女主砸游戏手柄都是砸到沙发上,太有原则了。

  竖中指的动作也好帅,她的手指好长,看的我有点彷徨。

  「呵,」我嘴角扯起了一个讽刺的笑,一把把霸占着半个沙发的江倾推开,「自己菜还不让别人说,让开我来。」

  然后和朱颜一起甜蜜双排。

  江倾坐在地上看着我俩打,敢怒不敢言。

  「赢了赢了!还是小婴你厉害!」朱颜高兴的搂着我的脖子满屋转圈圈的时候。

  我忽然想起来。

  桥豆麻袋,自己本来的目的好像是要让他们的感情升温来着。

  害,但是现在温香软玉在怀。我又不是如来。

  江倾你自己加油好了。

  但是思路打开。

  嗯,欢喜冤家怎么不算爱情呢?

  可以磕,都可以磕。

  虽然他们现在看对方不顺眼,但因为打游戏产生的怒火,早晚会摩擦成爱情的火花的!

  我坚信。

  我像树袋熊一样抱着朱颜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头还靠在她的肩膀上。

  像变态一样猛吸两口之后笑出了声。

  嘿嘿,女主,嘿嘿,真香。

  江倾被我赶到了一边的小板凳上,用怨念的目光看着我。

  他面色不善地打量着我和朱颜紧密相贴的样子,仿佛想用目光把我们两个分开。

  我挑了挑眉毛,得意的看了他一眼。

  虽然未来这是你老婆,但现在她是我老婆!

  我在心里超大声的说。

  他看着色令智昏的我,显得有几分垂头丧气,挠了挠脑袋,嘟囔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难道是性别的问题…」

  ?

  靠。

  你为了和女主贴贴都不惜变性吗?

  好,很有觉悟。

  但江倾要变了性,bg不就变gl了。

  不行不行。我想到这里松开了手。

  勉勉强强坐好。

  没有注意朱颜被我松开以后,柳眉倒竖,一双美目瞪着江倾。

  他们的目光仿佛短兵相接,有火星迸溅。

  终于!让我等来了这一天!

  朱颜一个课间神情不自然的说要去超市。

  得知我不去之后,明显的松了口气。

  「那我给你带棒棒糖。」她笑着拍了拍我的头。

  「要草莓味的哦。」我很顺从她的表演。

  然后目送着她出门。

  在心里倒数了五秒,估计她走过拐角以后,我一个箭步迅速窜出教室去。

  快得像是要去偷瓜的猹。

  休想瞒天过海!

  咱们时时刻刻都在贴贴,我连你去上厕所习惯进哪个隔间都清楚。

  现在想背着我出去,绝对是有猫腻!

  我用我精湛的尾随技术,一路上在地上翻滚,下蹲,瞬移。

  跟着朱颜到了小树林,果不其然,发现江倾已经等在那里了。

  哈哈哈,我简直想仰头向天狂笑三声。

  我不要棒棒糖,我要你们的喜糖!

  举着一个树杈挡在脑袋前,我翻出了兜里的小望远镜。

  用来观察他们的微表情。

  你如果好奇为什么我的装备这么齐全。

  我就诚心诚意的回答你,谁要是不磕cp,谁就放弃了人生的一大乐趣。为了这个乐趣,我可以:

  上天!

  入地!

  呼风!

  唤雨!

  「楚婴,」身后突然传来了凉凉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吓的肩膀一抖,差点儿把作案工具掉到地上。

  我连摒息之术都用上了,还有这么巧妙的伪装,居然还能被发现?这是哪个高人?

  我慢慢的扭头去看,动作好像一个老旧的摇头式电风扇。

  原来是自家弟弟。

  我跳起来用手勾住他的脖子,让他和我蹲在一起。

  用气音在他耳边说,「阿浅,等会儿再解释,你先不要说话。」

  他耳尖红了。

  难道是被我强迫蹲在草丛里,觉得没有面子?

  嗯,那也得先委屈你一会儿了。

  林清浅原本只看到了我,所以现在我拿起望远镜向前看去的时候,他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小树林里的朱颜和江倾。

  我蹲得腿麻,还没有等到他们相拥而泣。

  而且发现那两个人的表情好像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

  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

  「这也不像是在表白啊。」

  我有些不解,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们是不是在表白,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林清浅在耳边问。

  有点痒,我偏了偏头。

  「对呀。」我可以没有爱情,但是我磕的cp必须幸福。

  然后听到他磨了磨牙的声音。

  「姐姐,你喜欢那样的?」林清浅怒极反笑,掰着我的肩膀,强迫我和他对视。

  我冷汗直冒。

  没有因为好久没有听到的这个称呼感到欣喜。

  而是从他这声姐姐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难道我强行把月老给林清浅和朱颜拉的红线剪断,还想把断的线拿着502和江倾的粘一块这事儿被他发现了?

  不能啊。

  虽然朱颜来了我家那么多次,但林清浅和她到现在都没见过面。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心里一惊。

  不会是隔着这么远,刚才看了一眼,就对女主一见钟情了吧?

  那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不是红线,是钢丝啊。

  我打量着林清浅,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朱颜,现在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那就真的是一见钟情喽。

  …以朱颜的魅力也不是不可能,相处了这么久,我还是每分每秒都被她的美貌折服。

  如果我是个男的,还能轮到你们?

  他没有听到我的回复,眸色又深了些。

  我被他提搂着衣领子站起来。

  先是江倾,现在是林清浅。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回事?

  拔萝卜吗?

  我气结。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朱颜和江倾谈完了话向出走的时候,看到我们两个人在对峙。

  其实根本说不上对峙,我在竹子拔节一样成长到一米八八的林清浅面前,就像个小鸡崽。

  朱颜看出我有些委屈,我把她毫不犹豫地向我跑来的反应收入眼中之后非常感动。

  于是垫起脚尖向面前的臭弟弟喊:「我就是喜欢朱颜,她那么好看谁不喜欢!你凶我干什么?」

  喊完以后仍然努力垫着脚尖,毕竟更高的海拔能让我有更强的气势。林清浅松开了我的衣领,表情困惑。

  江倾捂住心口,好像受到了什么折磨。

  朱颜小脸一红,扑入我的怀中。

  我抱着朱颜冲着两个沉默的男人呲牙咧嘴。仿佛一个刚刚抢到自己山头的土匪。

  看什么看!再看女主归我!

  一个个的都那么凶。

  我还舍不得我的朱朱宝贝呢!哼!

  今天晚上林清浅久违的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一下子就听出来是他在敲,因为三长一短是我们小时候定下的暗号。

  我抱着臂坐在床上等了五秒钟,听着外面的动静。

  哼,我可是还在生气。

  晾你一会儿。

  他又敲了敲门。

  「楚婴,我给你端来了热牛奶。」

  哼,这样就想让我原谅你,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

  他又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我的动静。

  「…那我放在门口了,你喝了之后早点睡,晚安,明天见。」

  啊,你怎么这就放弃了?

  我跳下床,没穿拖鞋就哒哒跑到门口。

  猛得拉开门之后,对上他含笑的眼眸。

  「你诈我!」我很不满。

  男主为什么在我不注意的时候长了800个心眼。

  他发现我光脚踩在地上,先把牛奶放到一边,伸出手到我胳膊下面。往上一捞,我就踩到了他的脚背上。

  ?

  你拔萝卜上瘾了是吧?

  用不用姐姐我给你承包一块农田?

  「不要光脚乱跑,」他向前走,我就只好倒退着走,被放到了床上之后,他又开口,「着急给我开门也不行。」

  一副非常为我着想的样子。

  呃啊啊啊!气死我了,你这个颠倒黑白的家伙!

  「阿浅,你蹲下来好不好?你太高了,这样看着我有压迫感。」

  我向他招了招手,温柔的说。

  他顺从的蹲到我床边。

  我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抓住他的头发。

  奈何他的头发太多,两只手抓不过来。

  但是这样也够威胁他了。

  「你白天那样对我,我很不爽,」我恶狠狠地说,作势要把他的头发向上揪,「长得高了不起吗?让你也尝一尝被拔萝卜的滋味。」

  「你高兴就好,拔光了也不要紧。」他的头发被我向两边薅,露出了额头。

  这个样子本来应该很滑稽,但是林清浅的美人尖形状很完美,我觉得他留什么发型都不会突兀。

  真是的。搞得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了。

  「让帅哥秃头是犯罪,别想引我犯罪,我不上你的当。」我松开了他。「楚婴,我好看吗?」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我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谁怀疑自己的颜值也轮不到你呀。

  你是男主诶。

  我想起了曾经读过的《青少年心理学》。

  上面说青春期男生忽然对自己本该自信的地方感到怀疑,那一定是他最近在这方面受到了挫折,应该坚定不移的给他充分的鼓励。

  「好看,你当然好看,你每根头发丝都闪烁着迷人的光辉,」我最近的彩虹屁又精进不少,感觉自己都可以开班了。

  夸人的话张口就来,「你简直就是丹顶鹤头顶的朱砂,御花园冬天里的梅花,不要怀疑自己好吧。」

  他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捏住了我睡裙的裙角。「那你为什么都不看我?」声音闷闷的。

  「我每天都在看你呀。」我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的话毫无道理。

  林清浅卧室就在我隔壁,每天早上,我顶着一头张牙舞爪的乱发起床,和他打过招呼之后,我们两个就会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肩并肩刷牙。然后和爸妈一起吃早饭,再一起上学。

  我没有一天不在看他。

  我看着他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伸出手给他顺了顺毛。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假期我们去迪士尼好吗?」

  迪士尼是我能想到这个世界上能让人的心情最快速变好的地方。

  他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但吐出一口气,向我笑了笑。

  「好。」

  「朱朱,到底在搞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过了两天之后放学,出了校门口以后,朱颜就拉我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她在路上突然笑眯眯的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条很宽的丝带。

  在我的眼前抖开。

  遮住我的眼睛之后,在我脑后轻轻的打了个结。

  「乖,小婴,」我能感觉到她在我面前吐气如兰,然后伸出手指压在我的唇瓣上,「相信我吗?」

  我被她迷得七荤八醋,点头如小鸡啄米米囊花似梦中看。

  太蛊了救命,我顶不住。

  朱颜要是想卖了我,我拿计算器帮她数钱。

  因为我数学不好,诶嘿嘿。∠(?」∠)_

  朱颜要是想把我绑到小黑屋,对我酱酱酿酿呢?

  吸溜。我擦了一下快要流下来的口水。

  在我忐忑不安的心情和某种隐秘的期待中,车缓缓停下。「Surprise!」她扶我下车之后,解开丝带。

  一家我很久之前就想来,但是嫌远懒得动的网红甜品店映入眼帘。「啊啊啊!朱朱我爱你!」我一蹦三尺高,搂住她的脖子哇哇乱叫。

  「还没完呢,跟我来,」她向我招手的样子,仿佛一个踌躇满志的将军,「你的福气在后面。」

  可恶,这个女人该死的有魅力。

  「看看那是谁?」她指着玻璃窗后面容慈祥,有着一看就很像米其林大厨的卷卷胡子的男人。

  他还向我招了招手。

  「P.....Pierre?」是我关注了很久的甜品博主。

  我太激动了,发出小舌音的时候打了个嗝,为了不让嘴唇抖得不停,用手捂住。

  「这家店是你的了,Pierre先生是我雇来今天为你做他研究出的新品的。」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就像圣天使在拨动竖琴。

  「什么都别说了,朱朱,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今天就要嫁给你。」我扭动着身子把自己往她怀里塞。

  江倾的声音忽然传来:「你们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还不进来?」

  「你也在呀。」

  我和朱颜脸贴着脸,瞪大眼睛看向他。

  「什么叫我也在,这个主意我出了一半好不好?」他看上去有些无语。我反应了一下。

  「啊,那那天你们在小树林是在…?」

  「交流情报,交换自己知道的你的喜好。」

  大家好,我,楚婴,17岁。

  被两个朋友送了他们全款盘下的一家店。

  未来可期。

  「艺术品,都是艺术品。」我有些神神叨叨的念叨着。

  坐下之后,一盘盘的新品蛋糕被端上来,色彩缤纷香喷喷。

  我需要很强的控制力,才能不让眼泪和口水一起流下来。

  「再见了妈妈,今天我就要远航,去查理的巧克力工厂注册上岗。」我给琳琅满目的甜品拍照之后发了朋友圈。

  然后开始干饭。

  「哎呀,朱朱,你怎么变成两个了?」我对着她嘿嘿傻笑。

  「楚婴,你是不是长高了?但还是那么瘦。」江倾叉着腰,大着舌头对路边的一棵树说话。

  「你们的酒量是多少?为什么喝过餐后甜酒会变成这样?」朱颜扶住额头,显得有些心力交瘁。

  我伸出一根手指。

  「一瓶啤酒?可是你刚刚就喝了半杯,还是果酒。」她猜测到。

  我摇摇头。

  「一,一杯Rio。」

  然后看到美女的表情在我面前变得扭曲起来。

  三个人在路边吹了会风。

  朱颜路边一家药店的时候,给我和江倾买了醒酒药。

  噫,味道太奇怪了。我才不要喝。

  江倾喝了之后好像清醒了不少,现在我在他的背上。

  「朱颜呢?」我喃喃。

  「她家司机接走了。」

  「哦,那你怎么不叫王叔来接我们?还要背着我,怪累的。」

  「反正也没多远,你又不重,睡吧。」

  我听了之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埋在他颈侧。

  他平时总是披在肩膀上的外套,现在披在我身上。

  我视线还是有点朦胧,但看到他耳根烧红了。

  可能是热的吧。

  江倾背着我到玄关的时候。

  我已经睡了一觉又醒了。

  他两只手都托着我,没有办法开灯,在黑暗中放下我之后说:「换拖鞋。」

  「哦。」

  我眼睛都不睁,脚在地上乱踢乱踩,穿上了一只拖鞋之后就向前走,结果被江倾的腿跘倒。

  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前扑去。他眼疾手快的拉住我。

  我跌进他的怀里。

  他叹了口气,然后一只手维持着抱住我的姿势,另一只手给我穿拖鞋。「祖宗诶,咱们能不平地摔跤吗?」

  真奇怪,他的声音怎么听上去这么温柔?

  像今天吃的巧克力千层上面的奶油。

  「江倾,谢谢你,」我挣扎着被他扶起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今天在我家住吧。」

  江倾之前也因为和我一起打游戏打得太晚,直接睡隔壁客房过。

  「楚婴,我恨你是块木头,还是一块儿会撩人的木头。」

  他有些恨恨的揉乱我的的头发。

  「你在说什么呀?」我仰头看他,发现他的喉结近在咫尺。

  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维持着被他抱在怀里的姿势。

  我刚才差点摔倒,心跳个不停。

  加重的呼吸,应该是悉数扑到了江倾的喉结上。

  他喉结在我眼前上下滑动了一下。

  然后把我抱的更紧了一点。

  我有点喘不过气。

  「楚婴…」他喊着我的名字。

  声音低哑又带着几分隐忍,和我过去听到的都不同。

  啪的一声。灯亮了。我们两个同时看过去。

  「姐姐,怎么才回来?」林清浅嘴角在笑,但是眼睛却没在笑。

  我忽然打了个寒颤,酒醒了大半。

  最近发现了一件事。

  他上了高中之后,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我姐姐。

  「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都不接?」

  他的长睫像风暴前栖在水面上的蝶。

  因为我醉死在朱颜小天使的温柔乡里了呜呜呜。

  但是我不敢说。

  抱歉啊弟弟,不是故意和你失联。

  林清浅逼近我,江倾下意识挡在我前面。

  「对不起啊,阿浅。」我翻出手机,上面果然有很多未接来电。

  「刚才我喝多了,没有听到。」我尽力让自己显得很可怜。

  林清浅脚步一顿,目光在我们两个脸上扫过,忽然又恢复了无害的笑容。

  「没事就好,我就是担心你嘛。」

  「今天太晚了,江倾在咱们家住,我先去睡觉了。」我勉勉强强地站稳之后,跌跌撞撞地向卧室走。

  他们两个亦步亦趋的跟在我后面。

  「晚安,楚婴。」江倾打开了我隔壁的房门。

  「晚安。」

  虽然身上还有酒气。但是我实在头晕,怕倒在浴室里就没有洗澡,直接扑到了床上。

  胡乱的把衣服扒下来,扔到椅子上之后,套上了睡裙。

  但是之前朱颜用来给我蒙眼睛的丝带,喝酒的时候她系到了我脖子上,说这是她给我的爱的标记。

  「你这样很像一个漂亮的礼物。」她当时打趣我。

  「那你就是我漂亮的主人。」

  我笑着倒到她怀里,错过了她眼睛听到这句话之后亮起的瞬间。

  但现在自己怎么解也解不开。

  气死我了,连一个丝带都欺负我。

  颜狗不配有人权吗?

  呜呜呜。

  我又挣扎了一会儿,就累得睡着了。

  梦里有人走到我的床边,凉凉的手指划过我的脖颈,然后轻松地把丝带解开。

  然后脸上不知道被什么留下了柔软的触感。

  啊,是奶油泡芙吗?你来梦里找我了。

  我咧着嘴笑。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个一起去吃小笼包。

  林清浅在前面帮我开门,江倾在后面帮我背包。

  店里有那种防蚊的门帘,林清浅撑开门帘的动作,让人好像看见古代矜贵疏离的公子,从画像上的马车中走了出来。

  好一个郎艳独绝。

  这家店离学校比较近,同校同学看到他之后,纷纷吸气。

  「天啊!是林清浅。」

  「以后我要天天来这家店。」

  「原来林清浅也需要吃饭啊。」

  ?

  不是。

  你们把我弟弟当成永动机吗?

  我站在这两个高大挺拔的男生中间,所以店里的人在看到我之前,先看到了后面的江倾。

  「救命,我何德何能,一个早上看到学校最帅的两个男生。」

  「不过校霸怎么背了一个粉色的书包?」

  又走了几步,才有人在高大的男人中间发现了瘦小的我。

  这下探究的目光全都射到我身上。

  我施施然落座。

  表面不动声色。

  内心:紧张的快要吐了。靠。

  你们懂什么叫做如坐针毡芒刺在背吗?

  好好吃饭不行吗同学?

  不至于放下筷子干看我吧?

  如果周围人的目光都化成了实质性的刺,我现在就已经被扎成了一个海参。

  能滚起来那种。

  而两个始作俑者浑然不觉。

  「楚婴,黑豆豆浆不加糖对吧?」江倾的笑容,在晨光的笼罩下显得异常爽朗。

  「我给你点一笼小笼包,你坐着就行。」林清浅看我打算站起来,按住了我的肩膀。

  「那个,其实我可以自己去。」我还想再挣扎一下。

  「不用。」他们一左一右跟我说。

  然后潇洒离去。

  独留我一个人尔康手挽留。

  这叫什么?我淋过最大的雨,是那天你们两个在小笼包店里的不回头。

  只要你们回头就能发现,我快把自己在座位上缩成了一个球。

  不行,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不就是和他们两个一起出来吃饭吗?

  帅哥也是人,你们不要搞得像是我带他们吃饭,就是让他们堕入了凡尘。

  我决定化被动为主动。

  挺起了胸膛,抬起头,向一个旁边盯我盯得紧的小女生笑了一下。

  她脸一红,匆匆忙忙低下头,向碗里加了什么东西。

  同学?

  你好像把酱油当成醋了同学。

  「楚婴,你怎么不吃了?身体不舒服吗?」林清浅发现我吃了一个小笼包之后就咬着吸管喝豆浆,如是说。

  我何止是不舒服啊,你们能不能看看周围的人的视线?

  帅哥是对这种如狼似虎的目光能自动屏蔽还是怎样?

  反正我不行,我快要自挂东南枝了。

  「是不是宿醉导致的头疼?」江倾咽下了嘴里的食物,问我。

  林清浅目光闪烁,忽然伸手要来探我的额头。

  我在他接触到我的一瞬间,迅速后撤。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因为他的手冷得很熟悉。

  嗯?为什么会熟悉?

  「我没事,没发烧,谢谢你,阿浅。」

  林清浅的手在半空滞了一会儿才收回。

  「上午上课的时候要是不舒服就给我发微信,我去救你。」江倾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

  「好,」我冲他笑笑,「不用担心啦。我还要去给你们的球赛加油呢。」林清浅默默的帮我把剩下的几个小笼包打包好。

  「如果饿的话,就课间吃了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吃不了兜着走吗?

  一会儿可以给朱颜分几个。

  我脑子乱糟糟的想。

  一年一度的篮球联赛,轰轰烈烈的拉开帷幕。

  我们学校今天对三中。林清浅和江倾都在校队里,可想而知球场上是怎样的盛况。

  我为他们一人准备了一条毛巾,坐在场边和朱颜手舞足蹈的介绍,「黄的这条是柠檬派,粉的这条是草莓派。」

  她直直的看着我,「你好可爱。」

  WOW,单压了耶。我们两个笑作一团。

  比赛还没有开始,三中的和我们的队员都在场边自由热身。

  「楚婴同学,你校服上的名牌掉了。」三中的十号球员把我的名牌递给我。

  可能是刚刚和朱颜推来推去闹着玩儿。不小心掉下去的吧。

  「谢谢你。」我打算接过来,捏住了名牌的一边。

  但是他却不松手。

  「楚婴,一会儿要是我们队赢了,你能不能赏脸和我一起吃个饭?」他看上去志在必得。

  「好撩啊。」我听到旁边有女生小声说。

  我松开了手,沉默的和他对视。

  这个十号的确长的很好看,但我从小和林清浅江倾一起长大,对帅哥已经产生了免疫排斥反应,现在我对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排斥反应。

  篮球比赛能不能赢是要看团队协作的。

  你把个人的事情打赌在这上面合理吗?

  不合理。

  而且我又不认识你。

  「她和我已经有约了。」朱颜伸出手挡在我胸前。

  「哎呀,别这么紧张,你朋友这么漂亮,想请她吃饭的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吧。你对每个都这么紧张?」

  我忽然觉得他笑得很欠揍。

  接下来他说的话,让我感觉他更欠揍。

  「不吃也行,」他把我的名牌抵在下颌上,无赖的蹭了两下,「那做我女朋友。」

  呵呵,我想让你变成小皮球。

  我还没有展示我骂人能骂出花的技能。

  就看到江倾和林清浅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

  然后异口同声的说:「不行!」

  朱颜也怒目圆瞪,猛地窜起来,把我的名牌从他手里夺回来,用纸巾擦了擦才还给我。

  动作快的我都没有看清。

  这波啊,这波是精神攻击。

  但是被大家这么保护的感觉好感动怎么破?

  「对不起,对不起,他就这样,」三中的队长看到我们这边陷入了纠纷,什么都没问就冲过来打了一下那个十号的头,「没个正经!快给人家赔礼道歉。」

  他却仍然在看猎物一样看我,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然后毫不走心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啦,漂亮姐姐。」

  裁判吹哨,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

  大家都向场内走。

  江倾走近那个十号,在他耳边说:「楚婴不会做你女朋友,你们篮球比赛也别想赢。」

  林清浅则是用凉凉的目光看了那个十号一眼。

  我熟悉他的这个眼神。

  「你们不觉得,三中简直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吗?」

  「我之前也没听说过咱们学校篮球队这么强啊。」

  「可能是新队员里有林清浅吧,他抢断好魔幻哦。」

  「还有江倾,快看!他又进了一个三分球!」

  我虽然不太懂篮球,也能看出来他们在搞十号的心态,他从头到尾就没怎么摸到球。

  哪怕球偶尔传到了他手上,也会在出手的前一秒被江倾或林清浅盖掉。

  他本来就不如他们两个高。

  我爽了。

  喊加油把嗓子喊哑。

  鼓掌把手鼓肿。

  气氛热烈。

  观众席里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都抱在一起跳来跳去。

  「哈哈哈哈哈完胜!」我欢呼着,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驴。

  挥舞一粉一黄两条毛巾冲到场上去。

  「你们太厉害了!我17岁看了这场比赛,能吹到70岁!」我蹦起来把毛巾扔到他们头上。

  「哎呀,全靠同行衬托。」江倾斜着眼睛看三中的那个十号。

  「别这么说,除了某个人,三中选球员还是很有眼光的。」林清浅用毛巾擦了擦汗,补上一句。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他们两个这么有默契?

  会说话就多说几句。

  十号气得脸发紫,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别的,扭头走掉了。

  球赛之后我和朱颜一起到食堂吃完了饭,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午休。

  我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神清气爽。

  发现朱颜反常的没有在做题,而是在刷手机。

  「朱朱,你在看什么呀?」我凑过去。

  她欲言又止。

  坐在我前桌的女生一脸兴奋的转头,「楚婴!你总算醒了,快看校园墙。」

  校园墙每天都会更新很多消息,我也不知道她具体在说哪一条,反正先打开了。

  打算自己先翻一翻。

  然后就看到《大型修罗场》这个标题的文章被置顶了,后面带了一个小火焰的标志。

  显示评论还在实时增加。

  我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啪的一下点进去。

  笑话,有瓜不吃,还是我楚婴吗?

  然后就看到首图里站在中间的自己。

  噫,什么情况?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去?

  我手一抖,定睛细看。

  是篮球场上林清浅和江倾一左一右抓住十号球员的手那一幕。

  这是谁拍的,这么清晰。

  还挺好看的,嘿嘿。

  我妈说我长得像她,所以美貌一直在线。

  感觉拍照片的人有当娱记的潜力,改天我得向这位姐妹习学习。

  …我的笑容勉强维持到了向下翻到评论的时候。

  磕人者人恒磕之。

  我不知道磕CP都会反噬到自己。

  小一:/太好磕了,太好磕了!这简直就是双骑士来救公主!家人们站哪个股?

  在这个楼主发的帖子下面,来自校园里四面八方的黑恶势力在狂舞。/平时一向冷淡疏离的林清浅!他可是林清浅!!!为了她挺身而出诶!换你你心不心动?

  谢谢,我不心动,但我有点心梗。

  从你这么多感叹号中看出你的兴奋了。

  /我们江倾才是狂放不羁,帅的人痛哭流涕好不好?

  呃,或许这位同学,你是一片云吗?

  一哭就会下雨。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

  我胆战心惊的继续向下翻。

  发现居然除了讨论他们两个的,还有同学专门给我盖了层楼。

  什么巨星待遇。

  点进去之后,里面正讨论得如火如荼。

  /我是新生,可以问一下照片上的这位站在中间的漂亮姐姐的名字吗?这颜值是出生的那天福星高照吧。

  /我认识我认识,高二的楚婴!长的可太美了,每次我路过都屏住呼吸。

  我只会土拨鼠尖叫:/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美女。

  美少女战士:/漂亮姐姐涤荡我的心灵,我觉得这个姐姐每天都在日行千善,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善事一件。

  小猪皮杰:/姐姐拍打光灯广告都不需要修图,她本身就在发光。/我看的眼花缭乱,评论怎么也翻不到底。被迎面而来的赞美砸的头晕。愁哦。

  本着遇事不决就放置,等待它自己断决的原则,我干脆把手机熄了屏放到一边。

  「对了,朱朱,今天放学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校门口新开的奶茶店啊?」我高高兴兴的挽上了朱颜的胳膊。

  却发现她面无血色,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的手机屏幕。

  「朱朱?」她没有反应,我就向她看的位置瞥了一眼。

  历史浏览记录:剪刀和水果刀,哪个更容易割腕?

  好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冷意瞬间浸透了我的四肢百骇。

  「嘭!」她猛地站起来,脚步稳健地向教室外面走,但是还没到门口,就碰倒了自己桌子和两位同学的椅子。

  同学们听到响动以后,只感到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事让这个平时很温柔守礼的姑娘这么失态。

  「朱朱!朱朱!」我慌慌忙忙地追上去。

  却发现她跌倒在走廊,膝盖已经磕破了一块。

  扶起她的时候,她只是把头转向我。

  但是眼睛里

  没有光。

  这个时候她手机铃声响了。

  我瞳孔缩了缩。

  来电显示:第一精神卫生医院(疗养中心分电)

  我当然知道这个号码意味着什么,原著中的情节排山倒海般向我涌来。

  可这不应该是发生在现在的事情啊!

  朱颜仿佛也知道接了这个电话之后,一切都会改变,她还是点了外放。「您好,病人家属,」带着电流的声音传过来,「患者割腕自残,抢救无效,请您尽快来到医院处理相关事宜。」

  我感觉到天旋地转。

  出事的是朱颜妈妈,她昨天还去过医院探望她。

  朱颜的精神状态不适合一个人行动,我就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已经沉默好多天了。

  葬礼上,白色的花,黑纱,黑色的棺木。

  朱颜从接到消息的那刻起一直都没有哭。

  但是在葬礼上,听到了乌鸦嘶哑的叫声之后,忽然跑到一边,开始呕吐。

  我把朱颜带到了我家,和她睡在一张床上。

  「朱朱,我把睡裙放在这里了。」我敲了敲浴室的门。

  没有回音。

  我吓得赶紧推门进去。

  眼前是水汽蒸腾中她洁白无瑕的身体。

  她看到我一脸紧张的样子,弯了弯眼睛,在镜子上写道:怎——么——了——?

  我冲上去一把抱住她。

  泪流成河。「朱朱,朱朱,呜呜呜呃呜。」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已经很勇敢了,不,不要勉强自己笑,我替你哭。」

  听到这句话之后,她怔住,反而拍了拍我的背。

  然后我的棉布睡裙肩膀上被水打湿,不是她洗过澡之后还没有擦的头发,是她的泪水。

  我们两个人抱着哭的有点缺氧。

  出了浴室时候她换上了我的圆领睡裙,我才发现她脖子上的红痕。

  那是人为的。

  上面有清晰的指印。

  怪不得天还没有冷下来,她就已经穿了高领毛衣。

  我没有问她伤是怎么来的,因为我知道一定和她妈妈有关系。

  「朱朱,」我轻轻抚过她的脖颈,「我最近看上了一套特别好看的choker,你的脖子又细又长,戴上去一定好看。我们一起戴,好不好?」「好,我们…一起…」

  她声音有点嘶哑的说。

  我订做的那一对Choker邮到的时候,朱颜脖子上的红痕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

  「还要戴吗?朱朱,会不会有点热啊?」我特意为她选的比较宽的款式。

  本意是要遮住指印。但是现在痕迹已经不在了。

  朱颜在我面前撩开头发。

  然后转身。露出脆弱的颈。

  「你帮我。」

  「要是勒的话,你就说一声哦。」

  我在后面调节环孔,抬头打算在镜子里检查一下戴的正不正的时候。

  看到了朱颜有些诡异的笑意。

  类似冬天雪原上的猎人,在追赶一只无处可逃的红色狐狸。

  但也就是那一瞬间,和我对上视线之后,她就恢复如常,轻轻道谢。

  嗯,错觉吧。

  女主明明什么时候都么美腻。

  距离朱颜妈妈去世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她的情绪逐渐恢复正常。

  普通的周末,普通的我们在普通的学习。

  听到窗外传来的变声期男生的声音之后,有如雷击。

  「楚婴,朱颜!你们快下楼,小爷我买了新车,嘎嘎巨帅!」江倾在楼底下,忘情的呼唤我们。

  我好怕他被邻居扔臭鸡蛋或者被物业拖走控诉扰民哦。

  我在电梯里给他发微信:可是你没有驾照啊。

  他回复: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一眼你就可以无证驾驶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功能。

  电梯门开了,眼前的不是汽车,是一辆重型机车,通体黑色,但是黑出了流光溢彩的效果。

  「这辆车看上去好性感。」我握紧了手机,给出评价。

  朱颜也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情不自禁的走上去摸了摸。「帅吧!好看吧!心动吧?」江倾在旁边手舞足蹈,这副模样和小时候跟我炫耀他的飞机模型还有乐高如出一辙。

  「你能不能骑一圈给我们看看?我想看它动起来是什么样的。」我的确很期待。

  江倾却忽然不说话了,嘴巴变成了米菲兔的那个叉。

  「怎么了?是骑起来噪音音大吗?」我以为是他觉得在小区里太吵影响不好,提议道,「那就到公路上呗,我和朱朱打个车跟着你。」江倾扭捏了一下。

  「…其实…我还不会骑。」

  ?

  我和朱颜被他给整不会了。

  「那你刚才怎么过来的?」

  他戳了戳手指。

  「推过来的。」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康桥的柔波里,江倾后知后觉爆红的脸在荡漾。

  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才。

  「哈哈哈哈嗝,所以你,哈哈,说给我们看一下,就真的只是看一下啊。」我笑出了眼泪,倒在朱颜身上。

  朱颜也弯了弯唇角,顺便帮我理了一缕碎发到耳后。

  江倾练车,小腿骨折。

  他在电话那头可怜巴巴的喊我,「婴姐…」

  别,受不起。你可真是我哥。

  我,朱颜,林清颜,三个人带着花去看望他的时候。

  发现病房里已经围了一堆江倾的小弟。

  有几个人哭的不能自已。

  但更引起我注意的是他们的头发。

  一圈人的发色赤橙黄绿青蓝紫。

  ?

  兄弟,你们是彩虹天团吗?

  我听到屋里的男生哭的那么大声。

  挺担心。

  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刚打算推门进去。

  病床上的江倾挥了挥手,看上去很满意。

  「对,就这样哭,我们再排练一遍,一会儿楚婴来了,你们好好表现。」

  「好的江哥。」那个男生立马就不哭了,收放自如。

  咔嚓一声。我把门把手给拧断了。

  江倾看到我笑容核善的走进去之后,缩了缩脖子。

  「楚…楚婴你来啦,」他先发现了我怀里的花,面上一喜,「你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然后又看到的跟在我身后的两个人。

  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东西。」

  我怀疑你在骂人,但是我没有证据。

  刚才那个假哭的男生看到我之后,脸上出现了有些痴迷的表情。我想起来他刚才的表演,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忽然一脸煞白的低下头。

  哈,我有那么可怕吗?不就是撞破了你帮江倾卖惨吗。

  不至于吧,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当时朱颜和林清浅在背后冲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因为江倾夸大自己的伤势。

  我怒了。

  这个败家孩子。

  这不是诈骗是什么?

  他见我扭头想走,抱住右腿干嚎了一声,「我好痛啊!我感觉自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你都不愿意陪在我身边,我好可怜!」朱颜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你折的不是左腿吗?」

  江倾迅速的换到左边继续假哭。

  我眉心跳了跳,「别装了,你根本就没告诉我们折的是哪条腿。」江倾一愣,开始耍赖。

  「我就是疼!浑身都疼!」他捂住脸,然后从指缝偷偷看我,「要吃一个楚婴削的苹果才能好起来。」

  他的一个小弟就跟排练好了似的,迅速的把水果刀和苹果递到我手边。

  我拳头硬了。

  要不然你还是别好了。

  拜拜就拜拜,没你我也嗨。

  我向门口移了一步。

  江倾见状,转变了战术。

  「其实我这么积极练车,是想早点带你去兜风的,打算给你个惊喜嘛。」他看上去垂头丧气。

  是挺惊喜,能把人送进医院的那种。

  「算了,你们还是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他一脸沮丧,把头埋到了自己的双臂里。

  贤弟,你是不是觉得我吃软不吃硬啊?

  那你这么想简直是

  …太了解我了。

  我把那一步又移回来了。

  旁边站着的一圈小弟都瞪大了眼睛。

  原来大哥比打架更厉害的是茶艺。

  为了得到心上人的照顾,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能屈能伸,真男人。

  我还没说话。

  林清浅就沉默的把水果刀和苹果接了过去。

  然后走到江倾的床边开始削。

  快削完的时候,食指和大拇指夹住刀柄,飞起一刀插进了床里。

  距离江倾的手也就两三厘米,还晃了晃。

  「不好意思,脱手了。」他温和的笑。

  脱手会让刀一半都没入床垫里么???

  我听到屋里的大家一起咽口水的声音。

  虽然没伤筋动骨,但江倾还是需要住院。

  我疑惑的问来给他检查的医生,「我朋友都飞进绿化带里了,这样都没事儿?」

  医生笑笑,单手合上病历单,「可能是你的朋友比较头铁。」

  江倾可怜巴巴,「楚婴,就快要考试了,能不能给我补习英语?」

  这我倒是没有理由拒绝。

  别的不说,我英语常年蝉联年级第一。

  嗨,问就是为了翻墙到英文网站看漫画,自己提前学了不少东西。我点点头,江倾立马扬起开心的笑脸,他眼睛又转了转,「那就到我出院为止,一天两个小时行不行?」

  他精神抖擞的坐了起来,和我商量。

  林清浅微笑着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江倾,对所有科目应该一视同仁,我帮你补习数学。」

  朱颜举起一根手指,跟了一句,「我语文,我们三个轮流来。」

  江倾的脸迅速地垮了下去。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江倾无论如何也嚷嚷着说要出院。

  他抱着十本以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高考必刷题》,《小题狂做》还有各种模拟卷,哭的整栋楼都在振动。

  「我是病号耶,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挑了挑眉,以为自己给他拿了两本题,就算够多的了,原来朱颜和林清浅拿的更多。

  「是你说要补习的,快过来,我再给你讲一讲虚拟语气。」

  他发出了哞哞的哭声。

  结果期末考试,江倾含泪进步300多名。

  他捧着成绩单,哆嗦个不停。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小弟以为他突发恶疾。

  把人扛起来就冲进校医室,向保健老师大喊:「老师,我们大哥好像得了帕金森!」

  老师被这个阵仗吓的茶杯脱手,碎了一地。

  假期第一天。我睡到日上三竿。

  起床之后发现林清浅在客厅里。笑意盈盈。

  他一脸期待的问,「楚婴,我们什么时候去迪士尼?」

  「都可以啊,我假期又不补课,」我面对他拉伸了一下僵硬的背,忽然腰间一凉。

  糟糕。

  睡傻了,忘记了这件睡衣有点短。

  他目光灼灼。

  别盯着姐姐看了,姐姐也很尴尬。

  迅速的把睡衣拉下来之后,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咳嗽了一声说,「你有空了我们就去。」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上了飞机。

  林清浅俯身过来给我系安全带时,我还挺懵。

  他走这么快做什么?好像是在躲谁一样。

  「要不要喊上江倾和朱颜?咱们一起去。」虽然人已经上了飞机了,这么说有点晚。但我还是提议。

  林清浅扭过头,我好像听到他「啧」了一声。

  但他马上又转过来,笑得和风细雨。

  「姐姐,不愿意和我单独去?」

  我矢口否认,「只是觉得大家一起去会留下更多的回忆嘛。」

  林清浅的睫毛,长而浓密。

  在他的眼睑上投下一片形状美好的阴影。

  他神情晦涩不明,伸出指尖绕了我的一缕头发到手中把玩。

  「姐姐,只和我一起去也可以创造很多回忆,我已经和爸妈说了,咱们多待几天吧。」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我皱眉思索了一下,总觉得林清浅最近有点没安全感。

  在我的记忆中他一向冷静自持,从没表现的患得患失。

  陪伴胜过讲道理。我握住他的手,表情真挚,「那就多待几天。阿浅,姐姐希望你开心,我们一起享受假期,好不好?」

  他回握,然后把我的手拉到他怀里,眼波流转,轻笑一声。

  「姐姐当然能让我开心。」

  他眼尾的红痣,过去也红得这么妖异吗?

  我在他的笑容中晃了晃神。

  「这位乘客,请问您是要鸡肉饭还是牛肉饭?」

  我浑浑噩噩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耳边传来这么一句。

  咦?到饭点了吗?

  这个空乘人员的声音有点熟悉。

  努力睁开眼睛一看。

  是坏笑着的江倾。

  朱颜也在他身后探出头。

  「你们…」我瞠目结舌,怎么会这么巧,大家在同一班飞机上。

  「小婴,你忘啦?我们之前玩的游戏,可以共享实时位置。」

  朱颜摇了摇手里的手机,眼里是狡黠的笑意。

  「你们来的倒是快。」林清浅出声,脸色冷的不能再冷。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林清浅番外

  我看人喜欢先观察他们的眼睛。

  清澈的眼,浑浊的眼。天真烂漫的眼,遍布欲望的眼。

  楚婴。

  她的眼睛。

  和这些都不同,她的双眼宛若盛满了最清冽雪水的晶莹之湖。第一次与之对视,我就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灵魂最深处的颤动。「阿浅,叫姐姐。」

  姐姐?

  是家人的话,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但我想要的不止这些。

  她对我笑了。

  笑眼弯弯。

  真好看。

  我不知道人可以活的像她那样热烈。

  或者说随心所欲。

  幼儿园的时候,周围的小女孩穿着碎花洋裙和朋友们玩洋娃娃。

  她是把别人当成娃娃。

  但是处理方式很暴力———和他们摔跤,或者直接把他们掀翻到泥里。

  对,她有以一挑十的能力。

  那些人哭唧唧的时候,她大笑着又把他们捞出来,呼朋引伴,叫很多小朋友来和自己堆沙堡。

  这种时候我是在旁边给她递铲子的。

  「谢谢弟弟。」她会伸出手想拍一拍我的头,但是发现上面满是泥,就露齿一笑,又不好意思的放下去。

  我其实想说,弄脏我也没关系。

  不对,楚婴又怎么会脏呢?

  她给的一切

  我都甘之如饴。

  她身上有一种魔力,大家都愿意在她身边聚集。

  总有呼啦啦的一大堆人响应她的号召。

  邻居家的那条金毛都愿意充当她的坐骑。

  「你姐姐好酷哦,好像一个驰骋沙场,冲锋陷阵的女将军。」

  我沉默了。

  沙场是五米见长,两米见宽的一个沙坑。

  其实小孩子哪里是打架?

  只不过是揪住对方不放手,最后全都力气耗尽倒在地上。

  楚婴那么善良,最狠毒的招数不过是揪人头发。

  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但也总还是打不过她。

  不过是不舍得说破罢了。

  粉雕玉琢的一个女孩,谁舍得和你打呀?

  假装打几下,再假装精疲力尽,还能收获她的笑意。

  这片街区的小朋友,都是很小就有卓绝的演技。

  楚婴有件事让人生气。

  就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

  「林清浅,帮一下忙呗。」

  比我大一级的男生嘻嘻哈哈的推着我的肩膀。

  千篇一律的情书,上面有的贴着丑陋的爱心。

  全都诉说着自己有多么多么爱楚婴。

  真是贻笑大方。你们又了解她多少?

  碎纸机在书房里嗡嗡作响。

  「阿浅,来吃饭了,你在干什么?」她从后面靠近我,纯白的睡裙,裙角翩跹。

  我背过手,冲她无害的笑。

  「只是在处理垃圾。」

  抢我钱的那个男生更是可笑,自认为很受女生欢迎,却在楚婴那屡次碰壁。

  就想用这种方式引起她的注意。

  也怪我忽然动了心思。

  扳住他的肩膀问了一句:「你猜她选我还是选你?」

  楚婴根本就没看出来那个男生喜欢她,拉着我的手要给我讨回公道。

  结果追着他打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绊倒,额头磕到了课桌的桌角。

  我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有点想笑。

  我姐姐怎么这么可爱。

  但这种试探方法幼稚又危险,以后还是不用了。

  我就是想看一次她为我这么拼命。

  一次而已。

  我后来实名给校长信箱举报那个男生抢夺同学财物,还曾经参与了校园暴力。

  校长很重视,因为林氏集团刚给学校捐了新的图书馆。

  楚婴连那个男生后来退了学都没有注意。

  嗯,这毕竟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东西。

  「做得好,阿浅,保护好你姐姐。」爸爸摸着我的头对我说。

  当然。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楚婴对数字不敏感。

  对钱也是,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概念。

  没关系,她不用会理财。

  我为了继承林氏集团很早就开始学管理学。

  以后有的是家给她败。

  我都想好了,把所有的积蓄存到一张卡里,她要是愿意用来刷,是我的荣幸。

  要是她总是忘记带卡,我就把她想要的东西先一步捧上去。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就是我的问题。

  我根本不怕雷雨,是楚婴怕。

  所以从小到大,每逢这种天气,我就会狂喜。

  然后抱着抱枕向她身边挪过去。

  「阿,阿浅,你来啦?」她抱着被子缩成一团,还不忘向我扬起一个安慰的笑。

  笨蛋姐姐,逞强干什么。

  有我陪你。

  她好香。

  好想吻她。

  我快疯了。

  男人当然懂男人,我清楚自己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她,所以能轻易分辨出江倾的眼神。

  贪恋。

  爱欲。

  偏执。

  沉沦。

  看到江倾在家门口抱住喝醉的她的时候,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当时我肯定是一幅末世片里被逼到穷途末路的求生者的模样。

  该死的,她怎么男女老少通吃?

  脖子上的丝带又是怎么回事?

  我用同样的手法给她绑过绷带。

  所有物的标记…

  我拆了下来,楚婴像是一个漂亮的礼物,在我眼前被拆开。

  她微醺的样子,分外迷人。

  我的目光不可避免的流连在她润泽的唇。

  …有点口干舌燥。

  落在脸颊上的一吻,不是放肆。

  是我在克制。

  我匆匆逃出门。

  楚婴,楚婴。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月亮也在望着我,嘲笑我的窘迫和卑劣。

  楚婴,楚婴。

  你的名字织出了一张天罗地网。

  而我知道…

  我早已经

  在劫难逃。

  到了迪士尼以后,我已经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神清气爽。

  一蹦三尺高。

  「快看,朋友们!是城堡!」我手舞足蹈。

  伸手想去拉身边的人,却发现空空荡荡。

  我疑惑的转过身。

  朱颜拿着一个拍立得。

  林清浅举着一台单反。

  江倾扛着一架镜头长的惊人的专业摄像机。

  对着我咔咔狂拍。

  尤其是江倾,半跪在地上,以扛炮弹的姿势扛着相机,黑洞洞的镜头对准我。

  给我的感觉,不是在拍照,是下一刻就要把我的脑袋给轰掉。

  周围的游客们窃窃私语。

  「那个女生好漂亮呀。」

  「是博主吗?她的团队看上去很专业。」

  路人看到他们声势浩大的样子,路过的时候都会好奇的悄悄多瞅一眼。

  然后再光明正大的看一眼我。

  …我不是博主,我需要心脏起搏器。

  「这位知名旅游博主楚婴,笑一个嘛,我带了这么好的相机,就是为了拍你。」江倾听到路人的话之后,来了劲,拿出专业团队的气势,冲我嚷嚷。

  谢邀。

  人在迪士尼。

  刚刚用脚趾抠出了一条隧道。

  「为什么让我寄存?拍照是我的自由!」从寄存处出来之后,江倾还在挣扎。

  我冷笑一声,出了上联。「生命诚可贵。」

  他眨巴眨巴眼睛,「爱情价更高。」

  朱颜在一边摇头晃脑,「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林清浅吐出最后一句。

  「所以,你想死,我就成全你,」我狞笑着,拧着脖子扑过去,揪住了一缕江倾的头发,「入园也就刚刚三分钟,你拍了108张照片,张张都有我!你用的是相机,不是摄魂仪!」

  江倾不满意,指着朱颜和林清浅,「为什么他们不用把相机收起来?你区别对待!」

  「因为我们的相机小巧。」朱颜很快乐地吹了一声口哨。

  看到江倾吃瘪,她好像很开心。

  「哦,原来你喜欢小的。」

  江倾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又有点儿委屈的说。

  …嗯。

  总感觉你这句话有歧义呢兄弟。

  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们三个陷入了无声的对决。

  玩极速光轮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人是朱颜。

  坐旋转木马的时候,变成了林清浅。

  到了七个小矮人矿山车,我向旁边一看,果然是江倾怕到不行的脸。

  他紧张的抓着前面的横杆。

  江倾不怕快,但害怕晕眩感。

  「这是第一排,你要是害怕就坐后面,和他们俩换一下位置。」我拍了拍他,以示安抚。

  林清浅和朱颜就坐在第二排,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睛一亮,同时站了起来。

  「和我换!」

  「不,还是和我换。」

  「我不换,都坐下,」江倾梗着脖子瞪他们俩,「刚才说好了,这回该轮到我坐在楚婴身边了!」

  ?

  这是在干什么?

  坐在我身边玩的更开心是吗?

  合着你们都把我当成免费的reaction机。

  好气。

  到了吃饭的时候,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是那种相对的双人沙发座。

  我坐下之后,他们在旁边围着,没有点餐,而是头聚在一起,密谋着什么。

  然后纷纷扭头,探照灯一样的目光射向我。

  「楚婴,你自己说,要和谁一起坐?」

  我的心好累。

  人也变得好憔悴。

  幼不幼稚啊你们?

  坐在我身边吃饭香还是怎样。

  「那我们就猜拳吧。」江倾沉吟了一下,找了个折中的办法。

  「三局两胜还是手心手背?先说清楚,要不然你一会又要耍赖。」朱颜摸着下巴看他。

  服务生在旁边满脑袋问号。

  「你们快点啦,大家都在看我们这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打架!」我用餐盘挡住脸,催促他们。

  朱颜坐在了我身边,高兴得像吃到了蜂蜜的小熊维尼。

  「朱朱,这个小点心好好吃,给你一块。」

  我像是平时课间一样,和她共享食物。

  「那分给你我的冰激凌吧,你可以直接用我的勺子吃。」

  她弯了弯眼睛。

  我没多想,我们一向如此。

  香草口味的冰淇淋,入口即化,吃进去之后浑身都舒适熨帖。

  让人直想叹气。

  但是屋子里的冷气有点足,又吃了冰的东西,我打了一个寒噤。「小婴,把我的外套给你。」她笑吟吟。

  朱颜腰上系着一件不算薄的运动衣,现在解下来,盖到了我的腿上。

  把手撤离的时候,掌心轻轻擦过了我的大腿。

  一触即离。

  她的手实在是柔软,我的心不受控制的乱跳了几下。

  低头压抑着脸上的热意,用手扇了扇风,才重新把视线投在桌子上。

  就看到林清浅匀称的小臂上青筋暴起。

  然后耳边是江倾用力咀嚼汉堡肉的声音,咯吱咯吱。

  很像恐怖电影里僵尸在吃人脑的音效。

  他们怎么了?

  是不是空调温度开的太低。

  玩了一天之后,大家精疲力竭。

  「楚婴,你的微信步数是今天最高的耶!」江倾在车上边说边给我点了一个赞。

  我苦笑。

  可能是因为他们三个总莫名其妙的较着劲,我只能惹不起躲得起,踏着小碎步远离。

  我们四个包了一栋民宿。

  民宿很大。

  一人一间房绰绰有余。

  我把自己扔到柔软的大床上之后,幸福的叹息。

  啊!

  终于!

  获得了久违的宁静。

  笃笃笃———

  我耳朵动了动。

  这个规律的敲门方式不是林清浅。

  打开门之后,是言笑晏晏的朱颜。

  「怎么啦?朱朱。」我没有开门口的镜前灯,所以她把门在身后关上之后,身影显得有些朦胧。

  「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是你期待已久的新番的上映日期。」她走近了一步。

  因为她比我高,身材的比例又好,伸出手臂一捞,直接把我圈进怀里。

  我的确忘记了。

  欢呼一声,兴冲冲的打开手机,然后用房间里的大白墙投影。

  没有纠结和朱颜亲密的贴在一起,任由她从背后抱着我。

  毕竟谁会拒绝来自美女的主动贴贴呢。

  房间又不热。

  在一堆「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的弹幕中,我寻找到了黄昏的俊脸和约尔太太的美颜。

  「阿尼亚好可爱啊救命,我命中注定的女儿!朱朱我不行了,我的心脏受到了暴击。」

  我揪住自己的衣领向后倒,就靠到了朱颜的肩膀上,她正笑着望向我。

  咦。刚才有这么近吗?

  我靠着她,她靠着床,我们两个一起坐在地板上。

  朱颜的手交握,放在我的小腹上,我有种自己被当成了人形抱枕的错觉。

  「朱朱,来吃奶油味爆米花和薯片。」我看都没看,就把刚打开的零食袋子向后举。

  今天也是我们进行着食物共享的一天。

  这算不算是共产主义的一种实现。

  「小婴,」她好像不经意的在我耳边呼了一口气。

  「喂我,行不行?」

  我牙齿咬住下唇。

  努力忽视腰上传来的酥麻感。

  「…行。」

  你让我扛着这栋民宿跑回迪士尼都行。

  第一集已经放完了,朱颜掰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过去。

  于是我们面对面。

  刚才为了投影的效果好,关了屋子里的灯。

  现在只有静静的月光穿过窗棂。空气中流淌着某种说不清的东西。

  月色很好。

  不仅照亮了屋子,还照亮了她皎洁的脸。

  我们两个的姿势从刚才她围着我坐,变成了我坐在她的大腿上。我莫名感到有些羞耻。喃喃到:「朱朱,我重不重呀?是不是压到你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对她有所触动。

  她忽然兴奋的眼尾发红。

  朱颜朱唇轻启,说话的样子仿佛是在歌唱的塞壬。

  我是在夜晚被她轻易蛊惑的航海员。

  「闭上眼睛,小婴。」

  刚才不是让我喂她吗?

  为什么要我闭眼睛?

  我的脑袋里,好像被人塞了一团刚打发好的稀奶油。

  处于有些幸福的混沌状态。

  我照做。

  之前听过一种说法,人在主动或被动停止使用某一种感官之后,其他的感觉会变得更加灵敏。

  现在我整个人好像在朱颜的发香里沉沉浮浮。

  她火热的视线有如实质,我闭上眼睛仍然能感到它的存在。

  我唇上忽然覆上了凉而滑软的东西。

  猛地睁开眼睛,视线下移。

  朱颜把一颗果冻抵在我唇上。

  我呆愣愣的张开嘴,吃了进去。

  后知后觉,脸蓦的烧起来。

  还以为…还以为…是一个吻。

  救命。

  想歪了好羞耻。

  「楚婴,快出来,来天台吃烧烤!」江倾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显得兴高采烈。

  朱颜尖尖的下巴抵在我的锁骨窝上,低语了一句,「可惜。」

  「楚婴,你是睡着了吗?」江倾开始敲门。

  朱颜把手伸到我腿弯处,嘱咐了一句,「准备好。」

  我忽然腾空。

  惊呼一声,慌忙地环上她的脖子。

  !

  朱颜把我抱起来了!

  这个核心力量也太强了吧!

  而且刚才一着急,我还把腿盘在她腰上。

  现在我看上去肯定很像一条八爪鱼,姿势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她就这样直直的向前走,然后开了门。

  江倾看到我们一起出来,声音都走了调,「啊?什么情况?!」

  「朱朱,放我下来。」我回过神,脸上飞上一抹绯云。

  天台上,烤串旁。

  我的心里有一丝丝的惆怅。

  明明是要撮合朱朱和江倾的,我怎么先顶不住了?

  古人云:朋友妻不可欺。

  我握了握拳,决定以后和朱颜减少贴贴频率…

  …是必然不可能的。

  那么又香又软的一个大美女!

  那么欲!

  还很有力气!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翻烤串串的江倾。

  emmm,好兄弟,是你不够努力。

  绝对不是我起了念头,想要绿你。

  很多年之后,我也会记得那个在天台吃烧烤的遥远的晚上。

  江倾不知道用了什么神奇的方法,烤串的时候点燃了自己的头发。

  要不是林清浅发现的早,他可能眉毛也不保。

  「你头上冒火了,江倾。」林清浅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倾还在专心致志的给烧烤架里的炭火扇风,想让火更旺一点。

  「啊啊啊救命!」他一抬眼,火光笼罩到脸上。

  吓得扔了扇子。

  三个人慌慌张张的把他头上的火给扑灭。

  我对他的经历表示非常同情。

  但是看到江倾被烧焦变卷的头发。

  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江倾小剧场:

  我是江倾,一个因为自己乌黑浓密秀发而自信不已的男高中生。我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小弟,都对我的发质表示羡慕。

  我每天都坚持用和楚婴同款的洗发水洗头,都快把自己腌入味儿了。

  也不知道她注没注意到。

  就在刚刚,我一大把珍贵的头发,因为一起恐怖的事故离我而去了。

  起因是我想用高超的技艺把握最好的火候,然后把外焦里嫩,肥而不腻的烤串给楚婴吃。

  结果不小心不小心离烤架太近了…

  现在她串没吃到,我还被迫烫了个头。

  事实证明,炭火烫头,我,不值得拥有。

  完球。

  要知道我的头发可是为楚婴而留啊!

  是她之前说喜欢徐太宇的!

  所以我才时不时梳一个背头!

  可恶,这个女人看到我烤焦的头发,居然还在笑?

  我决定要一个小时不理她了!气死我了!

  …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笑得好好看啊怎么办?

  这诡计多端的女人!难道是知道一笑我就原谅她了吗?

  诶不对,好像刚才我是因为她笑才生气的。

  …林清浅给我讲数学的时候就说我逻辑不太行,难道真的被他说中了?

  「江倾,附近就有理发店,要不然先去剪个头发吧。」

  楚婴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她泪滴的形状都比一般人的好看,怎么办?

  「好,你陪我去。」

  原谅她了。

  虽然男人的底线很重要。

  但是什么都没有楚婴重要。

  我们一行人走进理发店。

  我们住的民宿离商业区比较远,所以附近只有这一家店。

  店里只有一个老师傅,穿着一身宽松的太极服。

  我们进门的时候,他正掂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眼含热泪,声情并茂的读书,「访你,于有雾的清晨。」

  我们几个因为他的气势迫人,纷纷刹住脚步。

  …您莫非就是藏身市井的游吟诗人?

  江倾好像并不放心把头发交给素不相识的Tony老师,但怎么也比自己顶着糊掉的味道走来走去要强。

  他硬着头皮走向前,「您看看我这头发还有救吗?或许能不能接长一点?」

  师傅转过来看了看他,摇着头,抑扬顿挫的说,「像每一滴酒回不了最初的葡萄,你的头发回不到年少。」

  空气安静了几秒。

  我的内心在呐喊:简媜老师,你快来啊!这里有你的狂粉!

  江倾也不知道被人用如此优美的语言说自己的头发不保该作何反应。

  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被老师傅按在了旋转椅上。

  「啊,您要给我剪头发了吗?我还没跟你说我要什么样的发型呢。而且不是得先洗个头嘛?」江倾奋力挣扎。

  奈何老师傅的手仿佛鹰爪,把他紧紧的禁锢在椅子上。

  我们三个在旁边坐着看的人,也觉得有几分奇怪,这位师傅拿剪刀的手法好像很生疏。

  非要说的话就是我给自己边手抖边剪刘海的程度。

  但是老师傅不顾江倾的挣扎,按住他的脑袋,咔嚓一声,手起刀落。

  「爸!您在干什么?」这个时候屋里又走出了一位神色紧张的青年。

  他正在吃盒饭,发现情况不对赶紧冲上前,「您不会是又想自己给客人剪头发吧?」

  原来这位才是Tony老师…老先生是他爸。

  可是他出来的已经晚了。

  「啊!」江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还可以抢救一下的头发已经被剪平了一块。

  他哆嗦着手去摸了摸。

  我也瞟了一眼。

  这个长度…估计只能剃个寸头了。

  假期过去之后,我就进入了高三。

  江倾开始不怎么来找我玩了,好像是憋着一股劲儿在学习。

  就他自己是寸头,在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小弟中间分外扎眼,像一颗黑色的仙人球。

  老师还以为他把头发剃那么短是为了学习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心,在班会上把他单独拉出来表扬了一通。

  我们听说这件事以后哭笑不得。

  林清浅为了物理竞赛去全国各地参加集训,一年只有两个月呆在家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为了提神,囤的大罐咖啡就放在旁边的窗台上,触手可及。

  高考冲刺100天,我喝空了一罐又一罐。血管里仿佛流动着的都是咖啡因。每天都有睡不够的觉和做不完的题。

  我高考数学超常发挥,考出了高中三年来的最高分。

  因为之前参加的英语竞赛得了全国第一,被京大降线录取。

  「呜呜呜呜你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在这里单打独斗了。」江倾在机场卖力的表演着猛男哭泣。

  「呦,成语用的不错,上次月考语文考多少分?」朱颜丝毫没有离别的伤感,好整以暇的抱着肩膀看着他。

  江倾一下子收住了声音。

  他还记得住院的那段时间被我们三个补习所支配的恐惧。

  「你是送我们上飞机,不是要送我们去另一个世界,别嚎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英语有什么不会的,打视频电话来问我,我们在京大等你。」

  原著江倾会去隔壁的T大,和我们的学校就隔着一个街区。

  他好像会错了我的意,泪眼朦胧的抬头看我,「可是京大很难考诶,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话都说这到这了,我当然只能给好兄弟鼓励,我慷慨激昂,仿佛自己就是京大的校长。

  「当然没问题,要相信自己,你就是最厉害的那条鲤鱼!」

  「龙门不仅可以越过去,还可以换个思路过去,」朱颜在旁边补了一句,「你是体特生,成绩和高一相比又进步了那么多,能不能争取拿到保送的名额?」

  江倾挺了挺胸膛,「我当然要争取!」

  机场的人来来往往,这个世界熙熙攘攘。

  此时的我们对未来充满希望,然后奔向远方。

  朱颜也和原著一样,选择来京大读法语。

  我的专业是英翻,大一课超级多,每天忙的要死要活。

  「从前有一个人,做了太多的pre,后来他死了。」

  我进屋以后就直接瘫在床上,和舍友抱怨。

  「那我们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她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仍然在任劳任怨的修改PPT。

  「但是有一件高兴的事哦,今天下午我要去接我弟弟。」

  我又从床上坐了起来,转了一个圈圈,然后去挑衣服。

  天气太热了,继续穿着卫衣,怕是要中暑。

  「就是那个经常打视频电话问你英语题的那个寸头小帅哥?」「不是啦,是我真的弟弟。」

  我整理好发型,飘然出门去。

  林清浅静静地在校门口垂手而立,就自成一派风流写意。

  周围的人走过他身边时,会不自觉的慢下脚步。

  银色的行李箱立在一旁,上面挂着的行李牌,是我们当时一起去买的同款小熊维尼。

  弟弟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引人注目的翩翩少年郎了,我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正要抬脚向他走过去,发现有个笑容甜甜的小女生和他搭讪。我这个姐姐就很有眼力见儿的没有走上前。

  那个女生巧笑嫣然,林清浅却仿佛视而不见,略显冷淡地看向一边。

  我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在人群中发现了我。

  脸上忽然挂了笑意。

  迈开长腿,就打算过来。

  那个女生显得有些受挫,但锲而不舍,举着手机拦住了他。

  林清浅指了指我的方向,说了句什么。

  然后我就看到那个女生踉踉跄跄的跑开。

  「姐姐,你怎么站的远远的看,也不过来?」他走近。

  「我怕耽误你的好事嘛,她好好看。」我发出了真心实意的夸赞。上大学以后,氛围轻松活泼,我也常常因为拍过学校的宣传片被女生搭讪,加了不少漂亮姐姐的微信。

  有时候一点开朋友圈,看到众多美照,一天的心情都会变好。

  他目光沉沉的望向我,眼底翻涌着墨色,「没姐姐好看。」

  「是不是高考之后去进修过了?嘴真甜。」我嘿嘿笑了两声,碰了碰他的胳膊,只当他对我有家人滤镜。

  「你行李就这么点吗?」

  「其他的都办了托运,床单被罩一会儿去买。」

  我点点头,领着他在梧桐大道上向宿舍走。

  「对了,新生报到持续三天,你们怎么不一起来?」

  「我想早点见到你。」

  是的,发生了很神奇的事情,我们四个考上了同一个大学。

  江倾明天来。

  但是原著不是这样的,林清浅本科期间应该一直在国外,江倾在T大。

  我有些纠结是什么让他们偏离了原著的既定人生轨迹。

  但也只纠结了一会儿。

  毕竟肯定不是我嘛!

  无所谓的啦!

  想到还能和大家在一起,我满心欢喜。

  但他是我弟弟,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

  「阿浅,你不是也保送了英国的大学吗?」我眨眨眼,盯着他行李箱上一晃一晃的小熊维尼。

  林清浅怔了一下,随即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京大的金融系很厉害,而且我在国内有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

  是林父要进一步开辟国内市场,所以林清浅要先适应么?

  新生开学以后,朱颜显得有些焦虑。

  我挠挠头,难道是因为她太受欢迎?

  我们两个一起吃着饭,就不停有穿着军训服的新生来搭讪。

  「小婴,我想去染个发换换心情。」

  今天下午我们都没课,朱颜如是说。

  「好耶!你染发一定会马上变成动漫美少女!我陪你一起去!」

  在美发店选照片的时候,我们两个看的眼花缭乱,举棋不定。「客人,您的妆容和穿搭都偏清冷系美女,要不要试试这个雾霾蓝?今年很流行。」Tony老师在一旁认真推荐。

  朱颜在蓝色那页停留了很久,忽然伸出手。

  「这个吧。」「婴儿蓝啊,没问题,一定也很衬您。」

  他哼着歌去调染发剂了。

  我看着图册上五颜六色的美女,有些跃跃欲试。

  「朱朱,来了都来了,我也想染。」

  朱颜眼波流转,「也好,这样你不会等得急,你想要什么颜色?」「红色好好看,」我念念叨叨,选了一个看上去最亮的,举起来对着Tony说,「请给我染成这样。」

  「好嘞美女。」

  慢着,自古红蓝出什么来着…

  吼吼吼我嗑我自己。

  我染发途中睡了过去,醒来之后眼前一亮。

  朱颜配蓝色,就是妥妥的撕漫美少女。

  「朱朱你好美,西湖的水为你沉醉。」

  朱颜从来不在朋友圈发照片,但她现在任由我挽着对镜一顿咔咔狂拍。

  满意的在朋友圈发了九宫格之后,我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朱颜看我哭丧着脸,「怎么了?」

  「明天社团有招新,呃呃呃我这个颜色是不是太扎眼了?」我捏了一缕头发到眼前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它简直在发出红色的光晕。

  我是外国语学部学生会的宣传部长,第一个就要上台演讲。「小婴,你什么都不用做,上台之后和大家说:来宣传部,生活都会像我的头发一样红红火火。」她眼里是揶揄的笑意。

  「你少打趣我。」我轻轻捶了她一下。

  怎么回事?感觉朱颜好像变坏了,但是她这样也好有魅力。

  我本身也不太着急,反正除了社员,招新大会上也不会有认识我的人。

  反正做好自己就行。

  我抬起头,碧空如洗,一如我爽朗的心情。

  京大是一所综合性大学,留学生众多,校方为了促进中外学生交流,每年都会开办世界文化节。

  文化节的前几天是趣味运动会这样的项目。

  风和日丽,平凡的我在一个平凡的上午和负责摄影的副部长聊天。

  「部长,你不参加那个趣味运动会吗?」他正在调试相机参数。我苦笑一声,摇摇头。

  「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社团就把我往哪里搬。我来操场就是给运动员们发号码牌的。」

  「好辛苦啊,」他把相机扛在肩头对准我,「那这位红色砖头有什么想和大家说的吗?」

  我环视了一圈,奖品台上学校的文化衫非常亮眼,就让它给大家打气好了。

  「大家加油,祝各位运动健儿们马到功成,获得我得不到的学校限量款文化衫!」我向蓝天挥了挥拳。

  「楚婴,你想要那个?」江倾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是冷白皮,露在外面的肌肉像大理石。

  「对呀,是限量款,学校又不卖,我想留个纪念。」

  他听完我说的话之后眼睛亮晶晶的。

  「等我好消息!」

  江倾拿出了参加铁人三项的气势在比赛。

  可以说的上是一骑绝尘。

  举着装了一颗汤圆的勺子跑步,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后面还有顶着气球一分钟之内不要让它们落地的项目。

  他咧嘴一乐,把气球在头发上摩擦几下,靠静电稳稳粘住。

  到了最后一项任务,是成功晋级的同学,在志愿者那里领到一张纸条,完成上面相应的内容,就能获得最终的成功。

  「今年纸条上都写了什么?不会和去年一样有表演现场徒手劈西瓜吧?」我想起了去年游戏结束之后,四溅的西瓜汁像案发现场的惨状,扭头问旁边的宣传部部员。

  她张了张嘴,正要回答我。

  忽然一阵风从我旁边卷来。

  「楚婴,跟我来,我们一起到终点。」江倾向我伸出手。

  好家伙,我成了西瓜了。

  他刚才还在操场的另一边,转眼就来到了我面前。

  他拉住我的手,就要以刚才的速度狂飙回去。

  「江倾,不行,」我把他向后扯了扯,小声说,「我今天生理期,跑不了你那么快。」

  他脸一红。又向周围看了看,发现已经有运动员向终点跑过去了。江倾大手轻松的一捞,把我公主抱了起来。

  我人麻了。

  搬砖搬砖,我才是被搬的那块砖。

  江倾抱着我也赢得轻轻松松,把文化衫献宝似的捧到我眼前。「谢谢你,江倾,」我突然又有点好奇,抬头问他,「你收到的任务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他一下子把视线撇向别处,挠了挠头。

  「呃,以后再告诉你。」什么呀?我狐疑地看着他这个反应。该不会是说我坏话的吧?

  舍友见我抱着文化衫回去,表情十分惊奇。

  「小婴是一边给社团当打工人,一边拿了个比赛第一吗?」

  「不是啦,朋友赢了送我的。」我头发很乱,内心在为自己被他当块砖的命运而哀叹。把衣服放下,拿上浴篮就准备去澡堂了,「晚上还有例会要开,我先去洗澡了哦。」

  我匆匆出门,没有听到舍友在看到学校公众号新的推送之后的叫喊。

  「对对对,就是这个姐姐!啊妈妈!感谢您赐予我眼睛!」

  「快看快看漂亮姐姐!」

  我洗完澡之后踩着拖鞋出来,头上盘着干发帽。在排队等待使用吹风机的时候,听到身边的女生窃窃私语。

  我熟悉她们的这个反应,边心里感慨着今天自己走了大运,边傻笑着向四周看。

  哦?

  美女?

  哪里有美女?

  我眯着眼睛猜测。

  心里因为自己没戴眼镜,感到有些焦灼。

  难道是角落里的那个?看背影就能看出天鹅颈。

  还在暗自揣测,就听到她们继续说,「对!这么亮的红头发,我不会认错,就是今天趣味运动会上被拍到的那个学姐!」

  我浑身一僵,心里有几分慌张。

  回头向那个激动的脸蛋通红的妹妹笑了一下,「同学,我能问一下你的照片是在哪里看到的吗?」

  她的脸一下子更红了几分,耳尖也像是要低下鸽子血,「在…在校园公众号上看到的,姐姐你真的好漂亮,真人比照片美多了。」「谢谢你。」

  我头发不吹了,提起自己的粉色小浴篮出门。

  出门的时候还听到刚才的那个妹妹好像在和她的舍友打语音电话,声音激动的像是要劈叉。

  「那个漂亮姐姐刚才对我笑了,四舍五入我今天捡到了1000块钱,因为一笑值千金啊!」

  呃…

  妹妹…

  大可不必妹妹。

  澡堂附近校园网的信号一如既往的不太给力,我反复刷新界面,终于打开微信。

  江倾已经把那个公众号的推文发到了我们四个人的群里。

  后面加了一个洋洋得意的表情。

  封面看上去很正常啊。

  就是宣传世界文化节的嘛。

  我松了一口气,点进去。

  上面是两人三足,还有跳跳球一类的游戏。

  负责摄影的同学很会抓拍。

  每一张照片上大家都笑容绽放,快乐迸溅。

  手指向下滑了几下,江倾抱着我的照片赫然入目。

  我瞪大双眼。

  可能是因为角度的原因,我的小腿显得特别长,脚踝纤细。

  在江倾怀里,红发被风扬起,发梢闪光。

  江倾流畅的下颌线和漂亮的肌肉,也在这张照片里完美展现。瞥到了左下角的在读人数,瞳孔地震。

  一万人???!

  我又胆战心惊的向下翻评论。

  /公主抱的那张照片让我看到了偶像剧。家人们这一幕真的好甜!也好梦幻!感谢拍照的同学!

  /一分钟已经过去了,我要那个红发美少女的全部信息!

  /谁快乐了?原来是我!我是那对俊男美女的高中同学,想不到现在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

  /楼上别走啊啊啊,你展开说说呢!!

  /我为什么今天没去参加啊?我好后悔!错过了偶遇漂亮姐姐的机会!

  在屏幕堆满的感叹号里,我看到了一条画风迥异的评论。

  /学弟学妹们,欢迎加入外国语学部学生会宣传部,我们这里随机掉落红发美女哦。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气得差点把手机屏幕握碎。

  原来是副部长搞的鬼!

  我说白天的时候,他拍完自己负责的部分怎么还不走,看到我拿着文化衫的时候,还笑得那么诡异!

  我气急败坏的点开他的微信,直接飞过去一条语音。

  「为什么偷偷放我的照片?」

  他的声音听上去漫不经心,懒洋洋的念了一条比赛规定,「所有参赛成员默认接受校方宣传组织的拍摄,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力配合———我还没要求你配合呢,不要生气嘛。」

  我因为他狡辩都懒得狡辩有些无语。

  「你也该知道我不是参赛成员呀,充其量是一块砖。」

  还是红砖。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严肃。

  「部长,刚才一个小时里宣传部的招新QQ群多了二百多人来咨询。」

  「So?」我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直接联系。

  「我们现在就把招新的工作完成,就省的你到时候辛辛苦苦的带着宣传部的大家去扫楼,还得挨个寝室动员了。」

  …言之有理。

  我狠狠心动了。

  京大新生那么多,去年为了部门招新,我连续一周晚上饭都不吃,在各个宿舍楼跑到十点半。

  差点没把腿给跑断。

  好吧,原谅他了。

  反正不原谅也没用。

  学校官方公众号的推文,难道会因为我说删就删?

  回到寝室的时候,朱颜正站在门口。

  我哒哒哒跑上前,「朱朱在等我?怎么不进去呀?可以坐我的椅子上嘛。」

  她看着我的粉色干发帽微笑,「我刚来,要不要洗澡之后来一份水果捞?」

  「老板里面请,您的到来让小屋蓬荜生辉。」

  我极其狗腿的给她开门。

  舍友不在,可能是去了图书馆。

  我把空调温度开的很低。

  心满意足的吃着朱颜给我买的那份水果捞,打开微信。

  未读消息占了好几个屏。

  我握着叉子的手一抖。

  又怎么了?

  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上次被这么多人同时呼唤,是我上形势与政策的网课忘记关麦。

  朱颜看到我一脸迷茫,伸出手捋了一下我的头发。

  「小婴,不要着急,林清浅正在和发表白墙的那个人交涉,估计一会儿就能把那条消息删除了。」

  什么表白墙?到底怎么回事?

  我云里雾里。

  表白墙上有交友,兼职,和捞人的各种消息。

  点开小程序之后,实时讨论人数最多的帖子会被置顶。

  然后我就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什么情况?

  怎么会这样?

  我还有没有隐私?

  我整个人疑惑三连。

  表白墙上先是挂了今天江倾抱着我奔跑的那张照片,然后几乎所有宣传部的同学都在边艾特我边喊:部长快来!

  连高中的时候篮球联赛那张照片都被人挖了出来。

  林清浅也在上面。

  京大学子们给我展示着极致的磕学。

  自称是我们高中同学的人,在评论区说着空口无凭的话:楚婴当初就是我们的校花巴拉巴拉…他们三个人认识好久啦…有怎么怎么样的爱恨纠葛…

  同学,你说的很好。

  好就好在这些事儿我作为当事人都没听说过。

  表白墙下面的评论,由于大家都放飞自我,比学校公众号底下的更加瘆人。

  /研二老学姐,每天在实验室泡着,就喜欢看这种甜甜的东西。

  /我要疯啦!太好磕啦!给评论区大佬递笔,有没有人写文啊?

  /我现在收拾收拾准备去民政局上班,来不来得及?我起码要见证他们当中的一对在一起。

  /楼上的姐妹笑死我了哈哈哈,带我一起,我要亲手给他们盖戳!

  还盖戳。

  哦嚯。

  妈妈我好害怕。

  我觉得自己掉进了狼窝。

  有点害怕阿浅看到之后心情不好。

  毕竟谁愿意被和自己姐姐组CP。

  江倾当然也不行啊!

  虽然是校内的范围,但被曝光了这么多照片,会不会影响他日常的生活?

  他要是控诉我耽误他谈恋爱该怎么办?

  好担心。

  「小婴,没事了,林清浅说经过交涉,负责表白墙运营的同学已经删帖了。」

  朱颜轻轻拍了拍死死盯住手机的我。

  我又刷新了一下界面。

  刚才的那些虎狼之词果然消失不见。

  长舒一口气,把头抵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朱朱,还好有你们。」不然我感觉要自己被磕学家们的过激言论生吞。

  我仿佛是劫后余生一样,抚了抚胸口。

  朱颜的目光暗下去一瞬,低声说,「如果是我们两个…」「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她一扫刚才有些忧郁的表情,弯起唇,「对了,小婴,文化节的最后一天,你有没有空?」

  「当然有,是要我去帮你搬东西吗?」我回答的很爽快。

  笑话。

  宣传部就差直接把我的脸挂在招新海报上了。

  还能不允许我给自己放两天假?

  朱颜沉吟了一下。

  「之前全体模特队的成员和服装设计专业的学长学姐们有合作,约定好了要在文化节最后一天,穿着他们的作品走秀。」

  她顿一顿,和我对视,脸上写着明晃晃的期待,「可是我刚刚收到消息,有一个女生受伤来不了了,你愿不愿意来?」

  朱颜是模特队的队长,一直负责人员调动。

  我怎么忍心看她为难呢?

  美人儿有求于人,我当然得奋不顾身!

  豪气冲天地拍着胸口,「当然没问题,只要朱朱需要我。」

  朱颜带我走到后台之后,我就被模特队的姐姐们团团围住。

  「你就是楚婴!」她们仿佛早就认识我,迅速凑过来。

  全都眼睛亮晶晶,向外飞着小星星。

  「看来表白墙删的还是不够快。」

  我和大家打过招呼以后俯在朱颜耳边说。

  「我们更早就认识你啦,」有一个扎着丸子头,看上去很元气的女生浅笑盈盈,「因为你一直都是队长的锁屏,还有…唔唔唔唔!」朱颜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动作快出了残影。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给她们展示自己的手机,「我知道的呀。我用的也是我们两个的合照嘛。」

  说完我就转过身去看一会儿走秀要穿的衣服了。

  我坐在化妆镜前,心里拔凉一片。

  来之前朱颜就告诉过我妆容和发型要自己搞。

  当时的我把保证打满,信誓旦旦。

  现在我和吃了我一截头发的卷发棒,相顾无言。

  我,女大学生。因为薅断了几根头发狂哭。

  真的很痛啊!而且我的每根头发都有自己的名字!

  玛丽苏,安娜,琴娃,你们怎么就离开我了呀?

  刚才的丸子头姐姐看到我眼泪汪汪,主动走上前来,「怎么啦楚婴?」「和卷发棒打架打输了…」

  她努力憋笑,向后面勾勾手指,呼啦啦围上来一大群人。

  她傲娇的抬了抬下巴。

  「姐妹们,教她做人…哦不是,让她感受一下我们的互助精神。」我因为这个阵仗吃了一惊。

  刚想挣扎着坐起身,又被按倒在旋转椅上。

  「老老实实的把身体交给我们吧。」

  她们笑得有些

  …兴奋?

  我眼看着她们亮出了散粉,睫毛夹,各色眼影和遮暇。

  就像是武林高手在展示18般兵器。

  然后伴随着姐姐们的轻声细语和化妆刷在脸上扫来扫去。

  我美美睡着。

  要是没有人来叫能睡到天荒地老。

  「醒醒,小婴,该去换衣服了。」

  我睡得迷迷瞪瞪。睁眼后是朱颜含笑的面容。

  我咧嘴一乐,「朱朱,你刚才来我梦里了。」

  朱颜面色绯红,把我推进更衣室,「说这个做什么?快去快回。」我看着面前被飞速拉上的帘子,依然有些懵。

  我梦到我们两个去校门口买蛋挞,结果开业大酬宾,第二个半价,这是不可以说的吗?

  换衣服之后,我飘然出门去。

  在后台候场的模特的姐姐们还在调整发型,看到我之后不约而同的吸了一口气。

  「美到我当场昏厥。」

  一个姐姐捂住脸颊。

  「辣到我倒立喷火。」

  另一个捧住心口。

  …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接一下队形?「呃,你们捧场的功力,让我五体投地。」我憋出一句。

  但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好像被这句话惹毛了,丸子头姐姐怒气冲冲的把我拉到全身镜前面。

  「你看看你!美翻了好吗?我不允许任何一个美女质疑自己!」我被她单手抬起下巴,看向镜中的自己。

  少女亭亭玉立,眼中还依恋着些许有惺忪的睡意。

  身着黑色吊带开叉裙。

  这条裙子的设计有一个巧妙的荡领,上面缀着细心缝制的金线和细闪。

  走动时仿佛波光摇曳,又好像火星迸溅。

  Excuseme?刚才进门的时候没注意,现在在镜子里一看。

  我这条裙子和大家甜美可爱的画风实在迥异。

  像是读出了我的疑惑,丸子头姐姐兴高采烈的说,「是不是因为自己不一样的美丽受到了冲击?哎呀,没事,不要担心,这是一个喜欢华丽风的学姐设计的,和一会队长穿的是情…呃姐妹款。」

  我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朱朱不是负责走开场的吗?如果我的裙子和她是同一个人设计的,那我…」

  「咦,队长没告诉你吗?」她笑了一下,「你负责走闭幕呀。」

  ?

  你们让一个非模特队的人来压轴?

  去年我也看了走秀,当时不是把最好的设计作品放在最后头的吗?

  我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欲无求。终究是有些倦了。

  「音乐就位,灯光就位,楚婴准备,」指导老师在一旁估算着时间,听到BGM切换了之后,声如洪钟的喊,「Go!Go!Go!」

  我迈步出去。

  脸上像扇形统计图一样整齐列出的三分漫不经心,三分凉薄,四分懒散笑意的表情,在看到台下的人山人海之后,有碎裂的趋势。

  呜呜呜呜呜。

  现在说自己晕人还来不来得及?

  我能清楚的听到周围同学的喊叫。

  真的可以说的上是声嘶力竭。

  「姐姐的天鹅颈和直角肩把我的心戳穿!」

  「哦我的上帝,这个世上居然真的存在比隔壁的玛丽婶婶做的苹果派更甜美的女人!」

  「这条裙子的荡领荡到我的心里去了。」

  「人和衣服都绝了啊!!!姐姐!」

  我:强行镇定保持微笑

  不得不感叹,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玄幻。

  我强顶着闪光灯直接怼到脸上的压力,走到定点的位置时还一切顺利。

  就在众人面前转过身,轻轻扬起裙摆,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我头顶上方的舞台架子松了松,我听到周围惊恐的呼喊之后抬头去看,它已经迎面砸了下来。

  我晕了过去。

  闭上眼的前一秒,瞥见朱颜一袭红裙,跌跌撞撞的向我跑来。嗯,像是裹挟着一团火焰。

  真好看。

  消毒水的气息。

  浑身无力。

  我睫毛颤了颤,睁开眼。

  入目是三脸焦急。

  朱颜红着眼睛,素白的小脸上是大大的黑眼圈。

  江倾胡子拉碴,似乎已经很久没修理。

  林清浅在和医生交涉,虽然语气正常,但是表情十分阴郁。

  三个人看到我睁开眼,全都扑过来。

  「你醒了,楚婴!」我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忽然想给自己加点戏。「我为什么在医院?」我环视了一圈,表情迷茫,瞪大眼睛看向他们,「你们又是谁?」

  三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空气安静了一瞬。

  「医生,不是说我姐姐头部没有受到损伤吗?怎么会这样?」林清浅脸色铁青。

  「小婴…」朱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江倾一拳锤到墙边。

  呃…撤回我刚才说的话还来得及吗?

  我为什么非要贩这个剑。

  我先把离我最近的朱颜揽了过来,「哎呀,抱歉朱朱,我没事,我装的。」

  她伤心欲绝,呜咽了一声,捂着脸,「你要是真的失忆了…」

  「没有没有,我就想说这句狗血的话试一试。」我心急火燎的给她顺毛。

  让美女伤心,我真不是东西!

  来给我检查的医生望闻问切一通操作。

  然后把手背过去,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嘴唇有些颤抖的说,「医生,我是没救了吗?」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什么事都没有,休息好就可以出院了。」

  ?

  哦?

  怪不得我哪里都不疼。

  「那您刚才叹什么气呀,还摇头,」我怀疑他在诓我,「不是因为我得了不治之症吗?」

  「年轻人,你健康的很,身体倍儿棒。叹气是因为我风湿犯了,腿疼。」他推了推眼镜。

  …行吧。

  他们三个后来告诉我,舞台架子砸下来的时候,我被套在了拐角处的铁圈里。

  也不能说是毫发无损。

  因为被连根夹掉了几根头发。

  他们逆着人群跑到舞台旁边,看到几根红发迎风飘扬的时候,还以为我被拍到了地底下,差一点徒手刨地。

  「那我为什么会晕?」我问他们。

  「吓的。」

  …好嘛。

  听完自己的传奇经历之后,我觉得我行了。

  副部长带着一大堆宣传部的同学浩浩荡荡来看望我的时候,我又不行了。

  「如你所见,我将不久于人世,宣传部以后就靠你们了。

  」我咳嗽两声,眼神悲戚。

  他眉毛抽了抽,「你可以考虑把嘴角的巧克力擦一擦再说话。」「我不管,我要放假!我不做打工人了!」我在病床上翻来翻去。「行,你休息吧,毕竟受了惊吓。」

  「哎呀,怎么这么好说话?突然善心大发?」我美滋滋的看着他。

  「不,是因为招新已经招够了,给宣传部的大家都放几天假。」

  ?

  你三十七度五的体温,怎么会吐出这么冰冷的话语?

  出院之后没过多久,又开始进入学校宣传片拍摄的准备工作。今年的女主持人又是我。

  天气炎热,我戴着帽沿上带太阳能小风扇的帽子,把买来的雪糕分给大家。

  顺口打听了一句,「我的搭档是谁?听说你们抓了个新生。」

  「婴姐你还不知道啊,」和我一起拍摄的同学咬了一口雪糕,声音含含糊糊的说,「听人说是一个一米八八的帅弟弟。」

  我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她连身高都这么了解,头上就忽然笼罩过来一层阴影。

  熟悉的声音传来。

  「楚婴。」我转过头,目光撞入他深邃的眼,「阿浅?你怎么在这里?」

  「来拍宣传片。」

  刚才的同学怼了一下我,「你们认识啊?那太巧了,你搭档就是他。」

  那他还真是弟弟哦。

  帅弟弟。

  拍了一半,大家休息的时候,有个刚才就一直在树下观望的女生拿着一瓶水走上前。

  「喝点水吧,林清浅。」

  嚯,让漂亮妹妹给送水,好福气。

  我坐在一边,姨母笑的看着女生害羞的表情。

  但是林清浅表情冷淡的拒绝了,「谢谢你,我不渴。」

  哎呀,这个孩崽子。

  我真替他着急。

  女生走开之后,他又转向我,「姐姐,你笑什么?」

  我揉了揉脸,「笑你是个不解风情的男孩。」

  他也不恼,问了一句,「你渴不渴?我去给你买水。」

  我向他晃了晃我的水瓶,「不用啦,我是有备而来的。」

  见林清浅紧紧盯着瓶子,我又解释道,「喔,这个颜色是因为泡了蜜桃乌龙的茶包,舍友给的,超级香。」

  「姐姐,可不可以给我喝一口?」他舔了舔唇。

  「当然啦,喝喝喝,随便喝。」

  600毫升的水瓶,我背着还嫌沉。

  等他拿过去之后才回过神。

  刚刚他不是说自己不渴吗?

  难道是想尝一尝蜜桃乌龙茶?

  嗯,那改天把剩下的茶包都给他吧。

  我目光划过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这样想。

  没发觉周围同学看我们的目光忽然有些异样。

  下午两三点钟,最热的时候,副部长背着手,像是大爷巡街一样过来看我们的工作进度。

  他来的时候大家都在树荫下歇凉。

  「部长辛苦。」他看到额头上渗出细汗的我,假模假样的拿手给我扇了扇风。

  「为人民服务。」我任由他闹,躲都懒得躲,反正也没有打到我脸上。

  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强烈的视线。

  我回头,对上林清浅染上几分不悦的眼。

  副部长知道我们是姐弟,他笑得揶揄,「你弟弟…还挺厉害。」

  「阿浅当然厉害。」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哪方面,但我立即表现得像自家小孩得到了表扬的家长。

  鼻子翘的老高。

  副部长却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什么嘛,刚才那个表情。

  凭什么又把我当傻瓜?!

  说话说一半让别人猜了不起吗!?

  每次到了复习周,我都觉得被抽走了属于年轻人的生机与活力。连下了课之后,向寝室走的路上都唉声叹气。

  左肩上忽然被人用指关节敲了敲,我熟悉这个游戏,看向右边。江倾笑得快意,推着一辆与他身高不符的二手小电驴。

  校园太大,他之前从要毕业的学长那里买来代步用的。

  「楚婴,你咋了?咋还愁眉苦脸上了?」

  他伸手要来捏我的肩膀,被我挥开。

  「不要和我说话,我已经溺死在学习的海洋里了。」我有气无力。他自己揉了揉被我打中的手,贼兮兮的说,「你累成这副样子,是不是又在争着考专业第一啊?」

  被他说中了。

  上了大学之后发现同班同学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大神。我倒也不是那么争强好胜的性格,但是在自己喜欢的英语领域,不想一败涂地。

  所以虽然平时英翻的pre,作业和小测验那么多,我还是勤勤恳恳地完成任务,就为了平时成绩。

  如今临近期末,当然也要好好复习。

  「哎呀,不要垂头丧气啦!上来,我带你去兜风!」江倾拍了拍他小电驴的后座。

  「坐这个不能兜风,是风兜我。」我兴致缺缺。

  「是先骑电驴带你去我的寝室楼下,我的小黑在那。」

  小黑是江倾那辆霸气外露的重型机车。

  他太爱它,以至于平时回家都是骑摩托。

  「好耶!」我欢呼着跳上后座。冷风吹一吹,应该就什么烦恼都没了吧。

  一路飞驰。

  霓虹灯闪烁,像在熬过夜的眼。

  「江倾!你又不看导航!别开那么快!」

  我朝他大喊。

  但是感觉这个过于厚重的头盔有些隔音。

  呼啸而过的风也揉碎了我的声音。

  算了,我干脆放弃提醒他。

  安静的看着路边迅速后撤的风景。

  结果我们两个人华丽丽的迷路了。

  最扯的是手机一前一后停电。

  我打量着面前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段,简直有点想笑,然后才开始哀叹。

  「怎么办,明天还有课。」

  「你明天的课在下午。」他长腿一迈,跨下车,摘了头盔,眉眼浓过天边的墨色。

  「嗯?你怎么知道?」

  「我把你的课表背下来了。」他伸手把我的头盔也摘了下来,回答和动作一样自然。

  我有点发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才说,「江倾,你车里的油要是还够,在往前面开一点吧,前面说不定有便利店,我们去借充电宝。」

  「也好。」他理了理我的头发,又把头盔重新扣下来。

  手机重新开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和舍友,朱颜,林清浅都报了平安。

  我转过头,正好看到江倾推着车从便利店旁边的加油站出来。「油又加满了。楚婴,我带你去看海。」

  萧瑟的风吹过。

  江倾脸上丝毫不见倦意,依然是少年人飞扬的神色。

  让人看了就知道他发自内心的快乐。

  …这大半夜的,看到海也是漆黑一片啊。

  但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夜里海边真的很冷,还好,我们穿的都够厚。

  江倾又从摩托车后备箱里拖出一条巨长无比还五颜六色的围巾。

  在我脖子上绕了一圈,又围到我头顶打了个结。

  我在他这一通操作下来脖子都转不动了。

  拿手机当手电筒照了照,发现围巾有一些毛线打结的地方和混乱的针脚。

  江倾因为我观察围巾的动作,紧张的后背绷紧。

  我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个猜测。

  又翻了翻,终于在围巾长长的另一端找到了自己名字的缩写。询问的目光探照灯一样射向他。

  「的确织得很烂啦,你就先戴一戴,」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用食指骨节蹭了蹭鼻梁,「以后送你一条更好的。」

  我一愣,脑补了他大手拆开毛线,笨手笨脚织围巾的画面。

  心情有些复杂。

  「这条是什么时候织的?」

  「高三的时候,你上大学去了,我在想你…过的怎么样的时候,就随手织两下。」

  我们沿着海边走路,缓缓陷进沙子里的感觉很奇妙。

  他又从上衣口袋里变出刚刚偷偷在便利店买的仙女棒,点燃了之后给我一支,其余的插到沙子里。

  他把沙子固定住之后抬头,火光照亮他的眼眸。

  我们周围浪花追逐着海风,夜色溶于月色。

  仙女棒咝咝叫嚣着,燃尽。

  江倾依然蹲着,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剃的平平的寸头,有棱有角的样子。

  他仰视着我,忽然一乐,「好看,配你。」

  「什么?」

  「仙女棒配仙女。」

  …哪学来的,这么油嘴滑舌。

  散步累了之后,我也坐了下来。

  江倾挪了两下,坐到我身边。

  「楚婴,你困不困?累了就在我肩膀上靠一会儿。」

  「不用,」我强打精神,努力睁大眼睛,「我怕错过日出。」

  「睡吧,过一会儿我叫你。」

  他把我揽过去。

  然后把我被围巾围成了一个球的脑袋按在他肩头。

  「醒醒,楚婴,应该快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天边已经显出了鱼肚白。

  我们并不说什么多余的话,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儿。

  太阳一点一点的跳上海平线,像一颗发着柔光的橘子,或者金黄色的溏心蛋。

  我望着朝阳,朝阳也在回望我。

  炫目的阳光,照亮了我在黑暗的复习周挣扎的灵魂。

  心脏刹那间被它的耀眼明亮除了尘。

  江倾不也一样吗?能给阴暗的心境带来光明。

  他有赤诚坦荡的灵魂。

  「江倾…」

  「嗯?」他哼出一个鼻音。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

  「我饿了。」

  他大笑着拉着围巾,把我从地上拔起来,「是不是又有精神了?走吧,我带你去吃关东煮,热乎的。」

  在精神上给自己充满了电,回学校之后又没日没夜的复习了几天。

  结果就是考完了最后一门,回家之后我睡得也不分昼夜。

  梦里模模糊糊听到爸妈的声音,「阿浅,去喊你姐姐吃饭。」

  「没事,你们先吃,姐姐说复习累了想多睡会儿。

  她醒了之后我再给她做。」

  我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翻了个身,弯起唇。

  过去的小豆芽子长大了。

  挺好的,会心疼人。

  半夜饿醒。

  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间门,发现林清浅盖了条薄薄的毯子睡在客厅。

  现在还不到供暖的时间,屋子里还有点冷。

  我摸黑走进他的卧室,抱出一床被子。

  动作放轻给他盖好之后,打算去厨房觅食。

  看看有什么现成的东西能吃。

  刚一转身,手腕被他猛地拉住。

  我一惊,差点叫出声。

  还好没有,不然会把爸妈吓醒。

  「楚婴…」他双眼有些迷蒙,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仿佛能看到他眼尾的红痣。

  「过来,楚婴。」他又说。

  反正他也醒了,我索性捏了捏他的脸,「干什么?你就这么命令姐姐

  他抓住我的手用力往怀里一带,嘴里还嘟囔着,「这是我的梦,有什么不行

  嘿!这小破孩儿

  我两只手都被他抓着,只能堪堪用膝盖顶住沙发边缘,才不至于整个人倒在他身上。

  他仍然仰面躺在沙发上看我,好像对我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有些不满,又说了声,「低下来点。」

  我有点想笑,感情他这是睡糊涂了?不然怎么突然对发号施令上瘾。

  「阿浅,你清醒一点。」

  他听了这句话之后,却不知道是被打开了哪个开关,试图把我的手腕交叠再单手攥住。

  我摇了摇头,想的还挺美。

  怎么可能单手把我桎梏住,你姐我可不是池中之物。

  ...结果下一秒就发现自己敌不过他的力度。

  我被他压在沙发上,手举过头顶。

  就算是弟弟,这个姿势也过于危险。

  我浑身紧绷,对上他泛红的眼。

  「放开我,阿浅。」

  他置若罔闻,并且俯身,又靠近了我一点。

  我后脑勺已经靠上了沙发背,退无可退,怎么挣扎也逃不出他怀抱的范围。

  心里又急又窘迫,林清浅乱了几分的呼吸还落在我颈侧。

  手也不老实,不知何时移到我腰间,稍微用了点力,我就隔着不算厚的睡衣和他劲瘦的躯体相贴。

  我被抱的难受,身体努力向外扭,耳边却传来他的一声闷哼。

  一字一顿,像是警告。

  「姐姐,别、乱、动。」

  忍无可忍。

  无须再忍。

  这孩子是不是自己在偷偷看什么霸总文

  我直接看准之后用力撞上他的脑门。

  「林清浅!还知道我是你姐

  被撞完之后,他眼神有片刻呆愣。

  我因为疼痛,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

  他慌乱的同时,表情又清明了几分。

  「姐姐,不要哭,对不起。」

  「下次不要和我这样闹,很吓人的知不知道。我揉着撞得肿起一点的额头,把脸撇向一边。

  他面上显露出些许恓惶,过了许久才低低的回答一声,「好。」

  林清浅的生日在七月初七。

  弟弟终于即将成年,我心里感慨万千。

  我,朱颜和江倾提前订好了餐厅,硬拉着他胡吃海喝了一通,给他庆生。

  四个人看完了夜场电影出来之后,又准备去唱K。

  中途我假借去洗手间,打电话询问了一下订的蛋糕———预计在0点之前送到的。

  骑手打来电话说马上到,我就向门口走了几步,双手插进袖子里,倚在墙边等着。

  屋里的人在寻欢作乐。

  屋外是如玉的月色。

  「姐姐,怎么在吹风?」林清浅从身后出声。

  我笑意盈盈,把蛋糕塞到他怀里,「生日快乐,阿浅。」「谢谢,」他把蛋糕端好,好像欲言又止,但又转过身,「进来吧,姐姐,我们有话和你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心跳的很快。

  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心里升起了某种奇怪的预感。

  如果多年以后有人问起,我一生中经历的所有事情,哪一件最具有戏剧性。

  我的记忆,大概还是会瞬间被拽回到那个KTV包厢里。

  我最熟悉的两个男孩,同时向我诉说着爱意。

  我有些头晕目眩。

  「小婴,你不要有压力,他们就是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你。」朱颜看到我蒙圈的表情,轻声细语。

  「那为什么是今天?」我实在想不明白。

  「因为今天我们几个人中最小的也成年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告诉他们自己需要考虑考虑。

  然后第二天就坐上了去英国的飞机。

  倒也不是想跑,就是觉得需要在捋清自己的心情之前,和大家都保持距离。

  不然对大家都很不公平。

  毕竟他们曾披星戴月为我而来,我不应该轻视他们的心意,践踏他们的喜欢。

  在天空岛住了一个星期,我发现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心情越美丽。

  每天醒来以后随便走走,欣赏Broadford镇的风光和Portree镇的彩色港口。

  还去看了看《普罗米修斯》影片开头的外景地。

  奎雷英山是个发呆的好地方,我远眺山下的湖泊,越看越像蓝色的水滴。

  日暮时分喝一喝本地产的威士忌,看一看穿着苏格兰裙的男人在街边演奏风笛。

  惬意,无与伦比的惬意。

  去银行查了一下存款,因为之前的奖学金一直没花,卡里还剩不少钱。

  假期还有很长时间,我打算再住一个月,就把行李从酒店里搬了出来,和当地的房东租了间单身公寓。

  有向阳的飘窗,能看到海。

  还有前一任屋主留下的绣花窗帘。

  蕾丝里夹杂着闪片,在阳光下翻飞出一片灿烂。

  我期待自己的迷茫能在和它长久的注视中破碎,然后消散,洒进强烈的日光里。

  和往常一样的清早,我去楼下吃东西。

  回来的路上迎面遇到了一个带着兜帽晨跑的人,身影很像林清浅。

  上楼的时候又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擦肩而过,他低下头,假装下楼去倒垃圾。

  真是的,为什么觉得戴了口罩我就不认识你了啊?寸头太显眼了。

  二十一世纪的掩耳盗铃。

  我把钥匙插进门孔转了一圈,打开门又关上,在走廊里抱着手臂等。

  果然没过一会儿,隔壁的房间门就开了,意料之中露出了另外一个人美丽的容颜。

  她和我对视,愣了一瞬,憋红了脸,想悄悄把门再关上,我把手迅速塞到门缝之间,她立刻弹开。

  「进来吧,朱朱,」我叹了口气,「把他们两个也叫上来。」

  我们房间里,三个人正襟危坐,不敢看我,好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我脑子里还是很乱,所以决定先挑重点说,语速很快。

  「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同时收到你们三个人的告白很意外,但不可能因此草草斩断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没打算跑,你们其实也不必来找我。」

  「可是万一你不回来呢?」江倾眼睛红红的,「一辈子做网友不也是保持联系吗?」

  「你为什么会那么想?我是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又不是打算再也不见你们。」

  我顿了顿,盘腿和他们坐在了一起,按了一下额角,「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看清自己的心。」

  林清浅极为敏锐的捕捉到我的纠结,「那姐姐,你有没有决定和谁在一起?」

  他们同时抬头看我,目光过于火热。

  我仿佛正午被扔在海滩上炙烤的一块礁石,呼吸一滞。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作为朋友,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们分开,但也没想过作为…爱人,参与你们的将来。」

  但是他们听了我的话之后,没有表现出受伤的神色,反而都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小婴,按你自己的节奏来就可以。起码你有在考虑了,对朋友非常认真…这才是你。」

  朱颜边说,语气边带上了几分轻松的笑意。「毕竟没想过,又不是抗拒。」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并排躺在一起,在我小小的房间里,透过飘窗看星星。

  回忆过去,谈天说地。他们两个的表白并没有令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难堪,因为此刻,我们想要呆在一起的心情是如此纯洁。

  像海面上渐渐升上来的皎月。

  「所以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朱颜?」我扭头问江倾。

  「没有过啊,你为什么会那么想?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他很惊愕。

  我双手交叠,放在心口。

  又一次在脑海中加深自己早已清晰形成的认知。

  他们对于我,早就不是不相干的书中人了。

  我们极其幸运的相遇,然后陪伴在彼此身边。

  笑闹有时,悲泣有时,茫然无措有时,四散又相聚有时。

  至于爱情…对现在的我来说仍是个谜题。

  但我起码明白一件事,我不愿意和他们分离。

  「睡吧,明天带你们去吃街角那家特别好吃的中餐厅。」我含笑闭上了眼睛。

  然后收到他们齐声的回应,「晚安,楚婴。」

  【Allin向结局——楚婴视角】

  八年后。

  「楚婴!我们已经分别了半个小时,你是不是很想我?快来看快来看!我给你带来了花园里残存的美丽!」

  江倾像一阵风刮进客厅里,我正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和编辑发信息,被他这么一惊,差点翻倒过去。

  「什么?」

  「看!开的多么娇艳!」他闪亮的眼睛和花朵上的露水交相辉映。我正觉得那花有点眼熟,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朱颜的一声爆喝。

  「江倾!!!我杀了你!!!是不是你又踩了我的玫瑰地!??」江倾吓得一哆嗦,但是花茎上有刺,他又不敢塞到我怀里。

  朱颜提着一把园艺剪刀,手上还有泥,怒气冲冲的进门,整个人透出悲愤的气息。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两个人这次要斗到什么时候。

  叮!

  烤箱一声响,我的小饼干闪亮登场。

  这是他们短暂休战的信号。

  三个人嚼着小饼干窝在沙发上看新闻的时候,经济频道正好播到林清浅的专访。

  二十六岁已经稳坐林氏集团一把手,著名青年企业家,预备明年带领公司开辟海外市场,这些相关信息映入眼帘。

  「哎呀,林清浅这个角度还蛮帅的。」江倾咔嚓咔嚓的吃着小饼干。

  「得了吧?他什么角度不帅。」朱颜习惯性的和他拌嘴。

  「我说不过你,不过倒也是事实就是了…但他领带有点歪了诶。」

  我汗颜。因为那是我早上系的。

  「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我们在这片别墅区住了这么久,从来就没有过邻居。」江倾看着落地窗外已经长成一片森林的花园,忽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因为我把前后左右的几栋房子都买下来了。」刚才还在电视里的人,现在走到了我们的眼前,动作随意的松了松领带。

  「林清浅!你有钱也不能这么败!」江倾蹦起来控诉,「楚婴,你快管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弟弟!」

  「江倾,不愿意住,」林清浅薄唇轻启,脸上是玩味的笑意,「你就出去。」

  江倾坏笑着用有饼干碎屑的手去揉他的西装。

  我已经习惯了这样吵吵闹闹的日常。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因为是自由职业者,平时主要做一些漫画和幼儿绘本的翻译工作。还有17岁的时候江倾和朱颜送我的那家店,现在已经开成了全国连锁。

  我每天躺着收钱就行,再重要一点的事儿,就是听各地的分店经理线上汇报工作。

  「最近要换季了。」我摸了摸一到秋冬就会有些干燥的皮肤,把自己当成湿度探测器。

  「昨天我就把你购物车加满的敏感肌护肤品都给清空了,又另外给你囤了几箱面膜。」朱颜开口。

  「品牌方新出的秋装,八点就都会送过来,我一会儿吩咐阿姨给你的衣柜腾地方。」林清浅看了一眼腕表。

  「我给你买了伊藤润二全集的精装版,到时候可以缩在被窝里看。」江倾接着说。

  …呃。可我只是想说一句换季而已啊。

  你们这样显得我是一个在催租的地主婆。

  但好快乐。

  真的快乐。

  这个世界本就聚少离多。

  人类很容易就会把爱意蹉跎,友情消磨。

  所以何其幸运,我们还能生活在一起,而不是活在彼此的回忆里。

  《佳人如玉,乱我心曲》

  ———林清浅视角?平行世界结局

  楚婴气息有些紊乱。

  明明是站在自己家门口,她却像是要去过鬼门关。

  我从相握的手,感觉到她渗出细汗。

  「阿浅,别怕,姐姐保护你。」她扯出一抹逞强的笑意。

  我恍惚之间又看到了陪伴了我们这么多年的雷雨。

  进门后父母的反应当然和她想的不同。

  楚婴生怕他们没注意到似的,拽着我的手到他俩面前晃。

  「行了,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别得瑟了,快洗手吃饭。」妈用报纸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力度不大,楚婴却好像被敲蒙了。

  「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个月前。」

  「可是我们昨天才交往啊…」她后知后觉的瞪我一眼,「阿浅!」我笑得愉悦。

  我早就做好了爸妈的工作。

  她还真的以为今天我们会受到诘难。

  不可能,我不会让楚婴受委屈,哪怕是一点点。

  楚婴今天兴致勃勃的说要来给我送饭。

  我提前半个小时结束了会议,在办公室里满怀期待。

  结果午休时间过了一半,她还没来。

  秘书敲了敲门。

  「总裁,夫人在和前台的一个姑娘聊天,看上去相谈甚欢。」

  这个魅力无处安放的女人。

  我下楼的时候,楚婴已经和前台聊到了要去人家家里做客。

  …是不是她老公我晚来一步,就要和这个她第一次见的姑娘平起平坐?

  楚婴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招人喜欢,看看那个姑娘的星星眼。

  情敌太多了,好烦。

  「阿浅!」她看到我之后眼睛一亮,穿着高跟鞋,也习惯性的想蹦蹦跳跳过来。

  结果脚下一滑,便当盒飞到空中。

  我一手接住便当盒,一手稳稳揽住她。

  「你好厉害!」她激动的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我挑挑眉。「我吃醋也很厉害,夫人管是不管?」

  她一下子身体僵直,「可是路上遇到的那个男生才初中啊,他要我微信我没给的。」

  「夫人,我喜欢你的时候也初中。」我和她咬耳朵。

  我和楚婴手挽着手进入会场。

  「我去一下卫生间,阿浅。」她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悄悄说。「要不要我陪你?」我低头,撩了一下她的头发。

  她瞪我一眼,一溜烟跑了。

  啊,生气也好可爱。

  楚婴提着裙摆回来的时候,沈家千金正在纠缠我。

  我有些懊悔,早知道刚才就站在角落里。

  我不想被迫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在她心里的重要性。

  我知道,醋很酸的。

  楚婴吃不得。

  楚婴浅笑盈盈的走过来打招呼,没有丝毫紧迫感。

  好吧,让她意识到有人在撬她老公墙角这件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沈家千金好像一下子被迷住了眼。

  拉住了楚婴的手,眼睛却在看我。

  超级大声的说。「林总,我喜欢你老婆!」

  林清浅,26岁,总裁。现阶段最苦恼的事,是怎么让楚婴身边的狂风浪蝶和莺莺燕燕少一点。

  楚婴本身的唇色就很好看,但她还是每次挑口红都要挑半天。

  「我最喜欢这支,但是它容易掉色。」她坐在化妆镜前。

  唇瓣随着说话轻轻开合,花一样鲜活。

  让人想一亲芳泽。

  最让人高兴的是,我现在可以这么做。

  「阿浅!你干什么!」她喘着气,手抵在我胸前。

  我被她这副样子迷住,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像盖上去一个戳。

  这个人---属于我

  我想到这里低沉地笑了一声,换来她一记眼刀。

  又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被她扯乱的领带,才缓缓的说,「口红是有点掉色。」

  《瘾》

  ———江倾视角?平行世界结局

  「本赛季总冠军———江倾!」电视机传来喧闹的声音。

  我比完赛还没来得及换下赛车服,先一步急匆匆回家,把楚婴揽到怀里。

  「转过来看看真人?」我吻在她颈侧。

  「江倾你有毒!」她红着脸拿遥控器砸我。

  「那也是中了你的情毒,楚婴。」

  「你听没听我的获奖感言啊?」我搂着她,下巴放在她肩上。「没听。」她累的不想多看我一眼。

  「那我再给你单独说一次,」我凑到她耳边,「我最感谢的是我的女朋友。」

  她装睡。

  我去挠她的背。

  「哈哈哈哈,饶,饶了我。」她笑出了眼泪。

  「江哥,你在查什么?」同一个队伍的赛车手在我身后探出头,也念出了我正在检索的内容,「女朋友一笑我就心跳过速怎么办?」

  「不是吧江哥,这么纯情?」另一个认识不久的伙伴也打趣我。「你们不懂。」

  正说着,忽然听到楚婴喊我。

  她来俱乐部干什么?

  「我去一趟英国,有工作需要对接。」她表现的很平淡。

  我一下子垮下了脸。

  她伸出手捏了捏,「乖,别哭,给你带漫画回来。」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一定因为脸皱在一起,笑得很难看。

  她怔了怔,随即眉眼弯弯,「表情好怪。」

  我送走她之后,发现刚才和我搭话的那两个人都愣住。

  「江哥,我也心跳过速…」

  「滚。」我给他们一人一脚。

  我女朋友也是他们能看的?

  楚婴居然一周了,工作还没处理完。

  不行,我得去看看。

  在她公司总部楼下蹲了一天,撞见她和一个胡子卷卷的男人告别。

  这个戏我非加不可。

  「楚婴你要劈腿也得找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啊!好歹让我感觉不是那么受挫!」我哭嚎着蹦出去。

  头上挨了一记暴栗。

  「你又脑补了什么?那是编辑,」她甩了甩手,冷哼一声,「你的头好硬。」

  我极其狗腿的包住她的手揉搓,「都怪我都怪我。」

  「走吧,工作谈完了,你在楼下蹲了一天,应该也累了,带你去吃饭。」她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你之前就看到我了,那你怎么不下来接我?」我假装委屈。「看你蹲在那像一朵蘑菇,怪可爱的,我逢人就说那是我男朋友,中国蘑菇成精了。」

  公司里又走出了几个她的同事,有些诧异的打量我。

  …好嘛,我谈个恋爱连人都不做了。

  我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楚婴正双腿交叠,坐在床上看我带来的书。《如何成为一个合作的男朋友》,《恋爱的艺术》。

  她看到我在上面做的密密麻麻的笔记,表情有些变幻莫测。「写的还挺全。」她忽然一乐。

  其实也不是。

  女朋友一笑,我心头就涌起强烈的近乎痛苦的悸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上面没说。

  有一次障碍赛我没拿冠军,回家的时候灰心丧气。

  「楚婴,以后要是我没钱了,你能不能包养我?」我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哦,她身上的香气好治愈。

  她回抱住我,「江倾,你就是天才赛车手,无论别人怎么说。」

  她连我最细小的情绪都明白。

  真神奇。

  有楚婴在身边,我很容易就能调节好自己。

  大赛的前一晚,她在枕边用指尖描绘我的脸。

  「放手去做,江倾。」

  鲜花和人群涌过来。

  台上台下所有的摄像机同时对准我。

  毕竟我把记录保持了五年,今天又取得新的突破。

  主持人兴奋的脸发红,「江先生,您有什么想对自己的爱人说的吗?」

  「我最爱你,然后才是赛车,」我回首与她相伴的这几年,泪眼朦胧,「楚婴,嫁给我。」

  楚婴穿婚纱的样子我想象了几百次。

  也比不上亲眼所见美的这么惊心动魄。

  我想起高中的时候,她身披霞光,在医院给我讲英语。

  「江倾,你是新郎诶,怎么早上就开始哭?」

  她抬头看我,过去的脸与现在重叠,都无比娇艳。

  「我真的…好幸福。」

  对她成瘾。

  药石无医。

  (全文完)

  编辑于2022-06-22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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